等周牧一把茶端了出来放茶几上的时候发现上面有几份不同类型的文件,留学中介机构的宣传手册以及一中对外交流班的开设计划书。
周牧一拿到手上翻看。
“中介还是不好,我朋友认识一位专门负责这个的老师,nile,英美港新的业务都很熟悉……”周雅茹喝了口茶,表情松弛。
周肃光则说确实用熟悉的人会比较好,最后像是终于敲定了般放松许多,“再问问欧阳老哥吧,上回带牧一跟他一块吃过饭,情况多少了解些。”
周牧一把宣传手册扔了回去,问:“谁要出国?”
没人回答。
周牧一又问了一遍,这次的语气已经很差了。
周肃光只是冷哼一声,答非所问道:“我没让你立刻把那场自以为是的小孩恋爱断干净就该庆幸了。”
雨大起来,砸在树冠上,这个季节风也大,仿佛楼下有枝条不堪其重,啪地一声断裂掉。
“你是觉得自己有多成功?为什么要自作主张地指挥我的人生?”周牧一问,声音原本就不大,近乎要堙灭在窗外的暴雨声中。
但他知道,周肃光听见了。
阳台的玻璃窗是之前周肃光抽烟的时候开的,周雅茹起身又去把它关了,隔绝了雨声,客厅顿时安静不少。
周牧一的手机在校服口袋里响了很多次,大概是有人发消息过来,只是他现在没有心情去看。
“太倔。”周肃光评价,然后把烟灰敲到一个空易拉罐内,打量周牧一的眼神像是在衡量自己投资的某个不动产目前的商业行情。
过了会儿,他又道:“你学校交那个小男朋友我今天见了,挺乖。”
“乖”这个字从周肃光嘴里说出来变了味儿,让周牧一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反感与少有的烦躁,或许是因为曾经周肃光也是用这个字来评价自己养在外面的那些人。
“少管我的事。”周牧一视线扫向对方,“也少在他面前演出一副通情达理的样子,你根本不是这种人……”
“那我是什么人?”周肃光不怒反笑,打断了他,“你带他来后湾的时候就没有想过这套学区房的租金每月是从我卡里划出去的?”
“我再问一遍,周牧一,你有什么是自己的?!”周肃光哼笑,语气终于难掩对这个私生子的鄙夷,“我认识你妈的时候早就事业有成不知道多少年了,即便给不了她家庭但起码物质上完全有能力保障,而你,除了我给的东西还有什么?”
“你对不起袁楣!”周牧一第一次用这么大的力气说话。他没有说的是,他知道自己也同样对不起袁楣。
曾经的景象与此刻重合,眼前同样是周肃光与周雅茹,他们当初料定袁楣不忍心七八岁的孩子一直这么跪下去,于是这世界黑白与因果齐齐颠倒,两面三刀者春风得意,心软的人却吃尽苦楚,反而承受了善的反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