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去不回头,人无法在过去里沉溺太久。
一箩筐冰渣迎面泼来,把秦恪浇醒了。
这些冰是渔船上用来冻鱼货的,混杂着海水的腥气,幸亏秦恪反应及时,没被当头泼到,只是淋脏了半边肩膀。
他急急闪开一步,下一秒,一记粗粝的拳头挥到眼前,重重地落在脸颊上。
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秦恪毕竟是个职业拳手,没有给来人抡出第二拳的机会,精准地擒住对方的胳膊,一别一压,用力把人按进了湿漉漉的泡沫箱里。
刚被海风迷了眼,秦恪费了点功夫,才看清来者的脸。
那是个中年男人,五短微胖,两鬓斑白。两臂戴着袖套,脚底踩着长筒雨靴,一身渔船工人的打扮。
认出他是谁,秦恪的脑子“嗡”得一声响,更加用力地,把男人压进了冰块融化的污水里。
“秦恪,想不到啊,会在这里遇见你。”男人扭过头,艰难打量着秦恪,咧嘴露出了一口整齐的白牙,“看看你,人模狗样的,日子过得还挺舒坦的吧?”
“你怎么敢出现在我面前。”秦恪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
“好久不见你们兄妹几个了,怪想你们的。”男人怪笑两声,“天添现在怎么样?是个大姑娘了吧,有机会我还挺想见她的。”
“闭嘴,不许提我妹妹!”秦恪不是一个冲动的人,但男人的一句话,就让他暴跳如雷,“别逼我打断你的另一条腿!”
“打呀。”男人盯紧秦恪,故意激怒他,“上次你们兄弟俩已经断过我一条腿了,再断一条也值了。”
秦恪忍无可忍,拽起男人的后脖颈,把他掀到一边,自己跟上前,一脚踩住他的肩膀。
“你觉得我不敢是吗?”秦恪蹲下身,掐住了男人的脖子,将他半提起来。
“动手试试呗。”男人继续挑衅,“这次我不会心软,一定让你坐牢!听说现在秦时瘫了,可惜了,那么优秀的孩子。你说你们当年闹上这么一出,到底图什么,乖乖听话多好。”
秦恪面色铁青,指节攥得发白。
这时,路口响起两声鸣笛,是谢明乔开着车回来,秦恪上头的热血莫名退却,忽然冷静了。
今天谢明乔在,他不能把他牵扯进来,再闹出什么风波。车棚里的动静已经引起了路人的注意,不少人投来好奇的目光,更有人驻足围观。
秦恪松开男人的脖子,将他推回到地上,默默捡起散落在地上的鱼,朝谢明乔走去,无论男人躺在地上如何叫嚣,他都没有理会。
幸好车窗贴了黑膜,看不见车里的人,秦恪开门上车时,谢明乔已经松开安全带,准备从驾驶座上下来。
“没事。”秦恪按住他的手,不让他轻举妄动,“我们走。”
“为什么要走?”谢明乔试图挣开,没能成功,他注意到了秦恪脸上新挂上的伤,伸出另一只手去碰,“出什么事了,他打你了?”
“没有。”秦恪偏头,躲开了谢明乔的触碰,也松开了他的手,“我们回去吧。”
谢明乔不再说话,越过秦恪,看向车窗外张牙舞爪的男人,目光变得阴沉,“那个人是谁?”
秦恪担心谢明乔被外面的人看见,前倾身体,挡住他的视线,一句话敷衍道,“你不认识。”
这个动作,让秦恪脸上的伤,重回谢明乔的视野。
无名火倏地蹿起,越烧越旺,谢明乔没有让他起轻易唬弄过去,连声追问,不依不饶,“那个人是谁?他为什么打你?有什么不能说的?”
男人赖在车外撒泼,越来越多人朝这个方向聚拢,秦恪急躁不安,耐心也彻底告罄,“和你没关系的事,能不能别问了!”
话音落下,两人都陷入了沉默,秦恪知道自己一时激动,说错了话。谢明乔也意识到,秦恪说得对,他充其量只是朋友,没资格追问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