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子里的药只剩下浅浅一层底,彭越还昏睡着。
他被人灌了大半瓶洋酒,又被骗喝下了夜场里常见的脏药,离开酒吧时意识不清,浑身高热。
秦恪连夜带他去了急诊,又是洗胃又是挂水,折腾到天快亮。
“你的手上有血,哪里受伤了吗?”护士过来帮彭越拔针,瞟了眼秦恪的手腕,“要不要处理一下。”
秦恪放空的双眼重新聚焦,把手举到眼前端详了一会儿,才开口说,“没事。”
他的声音很哑,把自己都吓了一跳,他清了清嗓子,又说,“这不是我的血。”
秦恪手腕上的血是蹭上去的,彭越没有受皮外伤,那这抹血迹,又是哪里来的?
从医院出来,天彻底大亮,秦恪送彭越回家安顿好,煮了点粥温在电饭煲里,留好纸条,就出门去上班。
今天是重拍海报的日子,秦恪要赶去影棚盯场。他一夜没睡,原想着开工前在棚里眯会儿,奈何一闭上眼,脑子就乱成一片,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恨不得劈开天灵盖,把他逼疯了才好。
这觉是一分钟也睡不成了,秦恪红着两只眼睛,坐在电子显示屏前,盯着摄影师调试灯光,把人家盯得后背直冒汗。
摄影师入行多年,许久没有这么紧张,他寻思着得随便说点什么,分散注意力。
“谢老师还没开始做妆造吗?”摄影师瞥了眼墙上的钟,问助理。
他不开口说话还好,这问题一问,隔壁这人的身上,戾气好像更重了。
摄影助理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但也只能如实摇头,说,“人还没到。”
摄影师急忙说,“赶紧打电话问问是什么情况。”
完了,甲方这是不满意了。
摄影师和谢明乔合作过很多次,对他比较了解,扭头对秦恪解释道,“再等等,谢老师的时间观念很强,从不迟到早退,应该马上就要到了。”
秦恪沉默点头,看着是挺通情达理,但那脸色黑如锅底,像是不打算付尾款了。
助理出去不久,叶筝就风风火火地进了影棚,说是刚收到消息,谢明乔团队的人说他意外受伤,无法拍摄,今天的工作先取消,所有损失由他来承担,并在伤好后尽快安排补拍,不会影响进度,为表歉意,之后他在自己的社交平台上,会额外给品牌增加一些曝光。
布景刚刚搭好,又要全部拆掉,谢明乔临时来不了,拍摄计划被打乱,所有人都白忙活一场,但他的处理方式太周全,让人无从指摘。
叶筝刚和白启文打完电话汇报情况,秦恪冷不丁问她,“他哪里受伤了?”
秦恪眼里血丝遍布,吓了叶筝一大跳,“不知道,没细说。”叶筝又说,“你是谢明乔粉丝啊?这么关心他?”
“没有。”秦恪避开叶筝探究的目光,指腹不自觉摩挲着手腕上早就洗干净的血迹。
回公司的路上,秦恪沉默开车,叶筝坐在副驾,受不了那令人窒息的低气压,一路上都在埋头刷手机。
“原来谢明乔真的受伤了。”
叶筝亮出手机,在秦恪面前晃了晃,屏幕上是一个八卦论坛的页面,有人发帖说,昨晚在医院遇见了谢明乔,他的手上缠着纱布,还缝了针,不知是不是拍戏的时候受了伤。
今天秦恪原本就是乌云罩顶的阴郁模样,听到这个消息,面色更是铁青。叶筝见他的眉头快要拧成麻花了,以为他在担心拍摄进度,好心宽慰他:“我和他执行经济联系过了,伤得不重,很快就能恢复,这段时间我们可以安排其他工作,不打紧的,别愁了。”
秦恪的心情一直到下午都没有恢复,再加上担心彭越,索性和白启文请了假,提前一小时下班回家。
睡了一整天,彭越已经恢复了许多,秦恪回来的时候,他正坐在餐桌前,一边吃秦恪早上留下的粥,一边看着电视上的综艺,时不时发出两声傻笑。
“秦恪,回来啦!”听见秦恪进门的声音,彭越乐呵呵地和他打了声招呼,又投入到电视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