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是。”
“不是。”
……
“不是什么?”
“啊?”
萧离为就喜欢看她瞪着大眼睛一脸茫然的样子,乐呵呵地站起来:“还是傻妞吧?”
他这么一站,华夏平白生出压迫感,歪着头打量起来,他是什么时候长得这么高了,貌似顶天立地:“你现在多高了?”
他想了想,不确定地说:“差不离一米八了吧。”
华夏认真地反驳:“肯定不止,邵安一米八,可是我到他的鼻子,现在也就到你的下巴。”
他拍了拍身上的土,好奇地问:“邵安是谁?”
她答:“我同桌。”
他继续好奇地问:“男的?”
她理当如此地答:“是啊,男的。”又拍了拍手上的沙子,问,“你下来干吗的?”
“啊。”他吸气,“完了,完了,完了。”一路小跑,边跑边回头跟她解释,“我先去买包盐啊。”
华夏想说,你跑步专心点儿,注意安全,可是没说出来,她觉得说出来就跟她妈妈一样啰唆了,所以她选择不出声。看着他远远地笑起来张合的口形,听不见他说了什么,一面担心,一面乐不可支——咱俩怎么跟演默剧似的。
华夏十四岁的时候跟她妈妈一起去桂林玩,回来时坐的是小飞机。她坐进去时十分慌张,飞行中间遇上强气流,飞机一直上下颠簸,降落时又遇上管制,在市区上空绕了好几圈才落了地。那以后,她对飞机产生了排斥和恐惧心理,每次爸妈出差她都要心神不宁一阵,直到确认平安。这次也不可能例外,下午她就一直坐在电话机旁边等妈妈的电话,一直等,开始时还是开着电视的,后来等得心慌意乱,就托了双腮直勾勾地盯着电话机看。等到晚上家政阿姨来给她做饭,电话还是没有响过一下。她很担心,却又不知道能做些什么,只能在心里默念着:耶稣,菩萨,如来,佛祖,麻烦保佑我妈妈平安。
家政的阿姨做好了饭,随便聊了两句话就走了,剩下她一个人盯着一桌子菜发呆。不知道过了多久天都黑了,她越等越怕时铃声才响起来,她忙冲过去接,着急地喊了一声“妈”,结果,听到萧离为不怀好意的声音:“叫错了吧?是大爷我。”
她现在的心情根本开不起玩笑,语气十分生硬:“你大爷,萧离为,你没事打电话过来干吗?”
离为听出来她哪里不对劲,就不继续逗她,实话实说:“我奶奶问你一个人在家害怕吗?害怕的话就过来一起看电视。”
华夏沉默了一会儿,说:“不害怕,做饭的阿姨没走呢。”
他心中了然:“华夏,你别骗我了,不会是自己偷偷哭呢吧?”
她条件反射一般:“我哪有?”
萧离为得意地笑起来:“你每次说谎的时候总是先要想会儿词,还能骗谁?”
她忽然真的鼻子发酸,盯着墙上的钟摆:“我妈妈还没打电话来,离正点降落都过了三四个小时了,怎么办啊?我害怕。”
离为哄她说:“害怕什么呀?田阿姨肯定是到了宾馆再给你打电话,你脑子里都装着什么呢?”
静默了片刻,她险些哽咽:“那也该到了啊。”
他想了想说:“要不,我过去找你吧。”
她点点头,又想起来他根本看不见,才轻声说了“好”。
萧离为是行动巨人,她好像才刚刚挂上电话就听到了“咚咚”的砸门声,打开门就看见他一脸严肃,表情死沉:“你怎么也不问问是谁就开门了呢?”
最讨厌他冒充家长。华夏委屈:“我知道是你,除了你还能有谁是这样敲门的?”
他胡乱地拍拍她的头:“还不错,没傻彻底。”离为进门以后,直接往沙发上一窝就开了电视,指了指身边的位置,“坐啊,自己家你还客气什么?”她白眼球瞥他,好端端的就不该把他招来,天作孽尚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尽管萧离为想方设法地帮她分心,她还是专心地等啊等,看着电视在走神,离为跟她说话,她也是在走神。
萧离为忽然把电视关了,认真地说:“华夏,你数数吧,你数到两百你妈就打电话来了。”
她鄙视地鼓着脸:“我是小孩子吗?”
离为点点手指头:“你还别不信,真的,你数数试试,早点数早点到两百,电话就能早点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