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了榻,压低了声问:“冬竹,方才府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冬竹摇了摇头,心有余悸地说:
“小姐,我和夏荷、秋菊三人去了一趟刑场,今日正午春梅和杜鹃都被斩首了。”
“沈千月可去观刑了?”
沈清梨问道。
“三小姐在的,她先是去看了柳姨娘被浸猪笼,后又四肢无力地被拖去了刑场。
春梅在刑场上一直咒骂着三小姐,说什么她做的一切都是三小姐授意的,真正该死的人是三小姐。
被行刑后,她那双暴突的眼睛还死死瞪着三小姐。”
冬竹想到刑场上的可怕情形,直觉后背发寒,接连喝了好几口热茶,仍旧没有好转。
沈清梨看着如同惊弓之鸟的冬竹,缓声说道:“少去刑场那种地方,容易梦魇。”
她上一世亲眼目睹了谢家满门被斩首,从那之后的十年间,她隔三差五就会梦到那血流成河的行刑台。
原本活生生的亲人,尸首分离,身首异处。
他们的脑袋就像是路边摊前随意滚落的西瓜,随意地不像话。
那一瞬,沈清梨心中对王权社会充斥着无限的质疑。
上位者随意杀人,视人命为草芥,对于平民百姓而言,无疑是一场浩劫。
她曾试图改变这一切。
奈何位高者权重,奈何她身单影只力量太小。
哪怕努力了好些年,终究还是功亏一篑。。。
“小姐,该用膳了。”
沈清梨和冬竹在卧房里说话的空当,夏荷已经将膳食端了上来。
沈清梨看了眼夏荷身后方,随口问道:“王爷人呢?”
“姑爷在书房同老爷和大公子密谈,可能是在谈论政事,故而遣奴婢过来送膳食。”
“好,我知道了。”
沈清梨原想着跟去瞧上一瞧,她能感觉到傅晏礼今日不大对劲儿。
奈何一起身又开始头晕目眩,只好坐下再吃点东西补充体力。
另一边。
傅晏礼待沈徵和沈岫白走进书房,即刻上前关好房门。
他的这一举动着实把两父子吓了一大跳。
沈岫白后背贴着门板,僵硬地杵在门边,神情戒备地问:
“屋里闷,要不开个门窗透透气?”
沈徵紧挨着他身边站定,连连点头附和:“是啊。
天气越来越热,依我看,开门通个风挺好。”
两人这般局促主要是因为傅晏礼总喜欢对他们又搂又抱。
若是关起门来。
傅晏礼真要是把他们亲亲抱抱举高高了,他们上哪儿呼救去?
“阿翁,舅哥,你们在扭捏什么?”
傅晏礼抬头看了眼两人,这会子他完全没有打趣他们的心思,还没等他们回话,便接下去说道:
“阿翁,现在有一件很棘手的事情,急需你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