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有一个愿望,从他们重逢开始,从他走进里兰的指挥官住所开始,就停驻于心的愿望——抛下所有,逃离这一切,远远地,跑到天涯海角去,只有他们两个人。
可是,局面变成现在这样,这个愿望怕是没机会实现了。
他们不能放过夏厅,夏厅也不可能放过他们。
他低下头,沉默良久,问:“你会往夏厅出兵吗?”
在钟长诀回答前,他其实已经知道了答案,可他还是想确认一下。
不出所料,钟长诀很快回答:“不会。”
祁染说:“联首的军队比卡拉顿驻军多,但如果是你的话……”
钟长诀摇了摇头:“不是打不打得赢的问题。”
只要卡拉顿的驻军越过国境线,联首就会发起内战。这点毫无疑义。
现在,此时此刻,他绝对不能、也不愿,挑起战争。
祁染叹了口气,凝视着雪白的床单,笑了笑。“好,”他说,“我们就竭尽全力,去找和平解决的方法。”
他脱下大衣,钻进被子里,躺在钟长诀身旁,抱住他。健壮的、温热的躯体就在怀中,他仍然感到惴惴不安。
他死死地抱紧他,抓住他,想确认他的存在,确认他在自己身边。明明在的,明明没有离开,可是,他总感觉某种东西在悄悄逝去,某种无形的、令人心碎的精神力量。
从轰炸阿尔科夫开始,这种力量就逐渐涣散了。
“如果你没有想起这一切,”祁染把脸闷在宽阔的肩膀上,“如果你还觉得自己是联邦的一员,是不是会好一些?”
他知道这种假设不妥当,跟欺骗得来的心安相比,对方宁可选择真相。可是,毕竟……
钟长诀低下头,鼻尖埋进柔软的发丛中:“如果你是我呢?”
祁染顿了顿,摇摇头:“我不知道。”
“你不是也觉得,知道真相更好吗?”钟长诀说,“如果不是,当初为什么留下那本剪贴簿?”
怀里的躯体僵了僵,猛地抬起头。
“等等,”祁染盯着他,长久埋藏的疑影豁然掀开,“那本剪贴簿不是你送出来的?”
钟长诀皱起眉:“我?博士明明说是你……”
“不是,我当时都下决心去死了,为什么要留条线索,让你想起我?”祁染咬着下唇,“我还以为,是你不想忘记,所以偷偷让人把它送出去了……”
钟长诀慢慢抬起头,神色严峻起来:“不是我。当时我心灰意冷,不会故意把这样戳人心的东西留下来的。”
祁染面露疑色,不过也只是短短一瞬,因为答案很简单。
除了他们,知道这个三角纠葛的人,只有一个。
“卡明斯。”
作者有话说:
我用甜文写手(至少过去是)的人格保证,本文是HE!不是“作者眼中的HE”,是普世意义上的H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