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前就已经不在了。”容色看着面前的孩子,这个孩子无论是穿着还是说话的语气都已经不再是她的小包子,“你是明帝的长子云祁,哪里是我一个江湖郎中的小包子?三年前你自己选择了想要走的路,你忘记了吗?”
云祁摇了摇头,呐呐地说,“没有忘记,只是当初……是我误会了娘。娘,我错了,你别怪我了好不好?”
云祁仰着头,双眼中满是祈求,可是容色的心却一点一点沉下去。这是她的孩子,也是明帝的孩子,他日定然是一国之君。容色扪心自问,皇宫中的阴险狡诈她实在是应付不来,同时也接受不了至亲之人的背叛。所以即便云祁已经认了错,而她却不愿意与这个孩子走近。
“我不曾怪过你,你从小到大想要的我都会给你,这一次也不例外。”容色低垂着眉眼,生怕再看着儿子眼泪就会掉下来。从始至终她都知道自己是个自私的人,即便是自己的至亲骨肉她也会一直计较,所以才活的这般累,“我只是受初九所托,前来瞧瞧,如今心愿已了,该去赚钱了。”
“娘,你不要爹爹和我了吗?”云祁突然扑了上来,抓着容色的衣角带着哭腔问道。
容色看着这张已经慢慢开始长开的小脸,这张脸像极了明帝,偶尔看过去也觉得眉眼有些像容色。这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而今她却不得不逼着自己放弃这个孩子。
所谓的父母姐妹、兄弟父子不过是一场注定的缘分,只不过着缘分有好有坏。容色一直觉得自己与儿子的缘分算是孽缘,在她最没有能力的时候迎来了这个孩子,在她最想放弃生命的时候,是这个孩子一次一次留住了她。她心里明白,这个孩子的心跟他父亲的心是一模一样,明帝许给云祁一个锦绣河山,而云祁定然会还他一个盛世太平,即便他还是个孩子。
躺在床上的明帝开始咳嗽,云祁慌了神,立即放开了母亲的衣角忙着去询问父亲,“父皇你没事吧,要不要请太医进来看看?”
明帝咳了好一会儿才道,“没事,不必找太医了。”说着又躺在床上喘着粗气,云祁神色焦急,又
跑过去拽着容色的衣袖道,“娘,您能给父皇看看病吗,父皇已经病了好久,却总也不见好。太医院尽是一群废物,一点用处都没有。”
“黄金千两,我才会为他诊治,少了一份我都不会为他看病。”
云祁很显然听愣了,随即委屈的说,“娘,这是我爹啊,为什么要黄金千两。”
“与你来说他是你的父皇,与我来说他只是病入膏肓的病人。我行医治病为的就是敛财,怎会因他是你的父皇就免费给人看病?”
“可是……”
明帝又咳了几声,才叫云祁,说自己没事,不用看。
容色见他说不用看,连忙拱手告辞,却被云祁所阻拦。他拦在容色身前,双手展开,头高高地扬起,看着容色道,“娘是不是在生爹和我的气?方才我已经给娘道过谦了,为什么娘不接受?”
“我已经接受了,只是你父皇的病已经无药可医,即便是我也没有办法。黄金千两便是你真的给了我,我也没有脸收下,因为我根本就留不住他的命。”
“你……你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你从小跟着我验尸、治病,难道不知道死人是什么意思?人都会死的,或早或晚,而你的父皇恰巧是死的比较早。”
“娘……”云祁急的快要哭了,“父皇当年所作所为皆是为了你啊,如果父皇很爱很爱你,对你特别好,那些大臣就要说你魅惑君主。一旦我被封为太子,继承皇位,你就会被那些大臣当做挡在我面前的绊脚石给除掉。父皇为了让娘在往后的岁月中衣食无忧,费了很多心思……”
容色不为所动,云祁又道,“当初怀疑娘陷害贵妃娘娘确实是我不对,对娘感觉到恐惧,更是罪该万死。但是娘,如果爹爹让我知道真相,我年幼,又不知该如何隐藏,定然会让爹爹的一片苦心付诸东流。”
容色叹了一口气,伸手摸了摸云祁的脑袋低声道,“我并不是因为这些事在迁怒,当年确实因此受伤,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早已不在意。你父皇于我来说只是一个曾经爱过的男人仅此而已,初九说他病重,我过来瞧瞧,并没有其他的意思。你想做天子,那就好好的做,自然会有你父皇留下来的人辅佐你,我并不担心。但是我的志向并不在此,云游四海,治病救人才是我愿意过的人生。”
“娘……”
“人各有志,我并没有勉强你做过决定。如果你还认我这个母亲,就不要让娘为难。”
容色离开明帝的寝宫,她没有发现明帝眼角落出的泪,以及云祁眼中的绝望。
所有人都在选择自以为为她好的方式来对她好,却没有人来问一问她究竟需不需要这样的好。
走在出宫的路上,容色忍不住去想,若是当年明帝将他所有的担忧都告诉她,她一定毫不犹豫的选择陪在他们父子身边。
就算是要面对再大的困难,就算是有生命危险,一家人只要能守在一起,容色觉得并没有什么可怕的。可惜的是明帝选择了一个容色最不能接受的方式来为她铺路,甚至为了让她能好好的守在儿子身边,独自一个人承受了那么多。但是到头来容色并不领情,根本就不接受这种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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