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启明有一个缺点,那就是喝醉以后藏不住话。
大部分人酒后吐真言,他是酒后狂吐真言,再多喝两杯能把皮夹里所有的银行卡密码都说出来。
他来之前刚去和俞明玉打过招呼,谢安存只是稍微问了两句,杨启明就把自己舅舅住的地方暴露了。
俞明玉不住在碧水榭中央的公馆,而是住在一栋有些偏僻的小洋楼中,就在上次谢安存见到他的那片草坪附近。
洋楼的外形相当不起眼儿,谢安存找了好久才找到。
他的原型腿太短,从公馆跑到这里来花了快二十分钟。
谢安存气喘吁吁地在小洋楼旁绕了一圈,仰头往上看去,偌大的别墅里只有三楼的一间房里亮着灯。
窗户紧闭着,但窗帘没有拉,时有时无的钢琴声从窗户里漏出来,断断续续。
钢琴的主人大概心情不是那么美妙,曲子变得很快,上一首还是莫扎特《K。545》,下一秒就换成贝多芬的《悲怆鸣奏曲》。
这首曲子主人弹了两遍,第二遍琴声里的戾气没那么重了,逐渐变得滞缓而郁涩起来。
谢安存不是音乐生,也听不出什么门道,坐在草地上默默听了很久。
这么晚了,俞明玉完全没有打算要睡觉的意思。
他真的有些困了,坐在草地上用后腿习惯性地搔了搔耳朵,这时一股带着腥味的热气悄然靠近——
“。。。。。。”
谢安存心里顿时有股不好的预感,僵硬地放下腿,下一秒一条舌苔粗糙的舌头舔在了他背上。
他甚至来不及站起来就被什么东西叼住了后颈,耳边还伴随着兴奋的呼哧声。
“汪汪!”
谢安存弱弱地叫了一声,努力转过头,发现居然是那条叫库克的边牧。
这傻狗显然是把谢安存当作什么稀奇的玩具了,在黑狗崽身上舔舔嗅嗅,最后欢快地把他叼进不远处的窝里去。
“汪汪汪!(等一下!)”
谢安存拼命挣扎,但它就比茶杯犬大一点,力气怎么比得过大型犬,很快就被带进了房子里。
湿凉的狗鼻子拱上来,将谢安存直接翻了个面儿,他吓得耳朵都贴在脑袋上,最后还是逃不过被玩弄的命运。
库克只当他是同类,给谢安存舔了舔毛之后就不动了,乌黑的眼直勾勾地盯着小黑狗。
谢安存精疲力竭,躺在地上装死,准备等库克睡着了再逃出去。
不知等了多久,谢安存才艰难地爬出来,在冷风里小小地打了个喷嚏。
在他和库克推搡的功夫钢琴声早就消失了,整栋别墅都陷入了黑暗中。
谢安存看着三楼的窗户望眼欲穿,咬咬牙跑到窗边的梧桐旁,努力变出一对蝙蝠翅膀,呼扇着翅膀往上飞。
但他实在是太久没飞过了,连带着翅膀都有些缩水,飞到一半身体就沉甸甸地往下坠,把谢安存一颗狗心吓得三番五次蹦极。
最后生出狼狈一计。
抱着树干往上爬,飞一半爬一半,等爬到俞明玉窗口,谢安存已经累得只剩下半条命。
来看一次情郎睡觉怎么那么难。
还没进房间,谢安存就嗅到了俞明玉的味道,复又精神抖索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