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灼然目送芳华上了马车后便转身回去找柏兆政。见了柏兆政;她显得尤其客气;完全没摆架子;叫柏兆政受宠若惊。确实,堂堂大齐朝的齐悦王居然开口问他的不是什么国家大事为政之道;而是一些家里长短的。
“齐悦王,这是宫内的什么官职?听他的口气;似乎是有官品的人。”柏兆政好奇地问。当日来邀请当马夫的人似乎是个有身居要职的人,说话不但文绉绉的而且绕来绕去的;说了半天才说到点上去;怎么看都是当官的。“问了他好几回,他都说是给皇上办差的。”
赵灼然知道柏兆政不蠢,只是对宫里的事儿不清楚。她含笑道:“那你看见他的腰牌是什么样的么?什么样的腰牌就是什么样的官了。”
柏兆政摇了摇头:“隔得太远了,没看清。”
赵灼然也没指望他能说什么,毕竟宫里那么多的腰牌,互相借能随便借“以前,本王一直忙着朝中的事儿,没招待过芳华的娘家人,既然你现在来了,就留在府上住几天吧,跟芳华叙一下姐弟情。”
“这……”柏兆政没想到赵灼然会留自己住几天的,便犹豫起来。这等好事,是他求不来的。他挣扎一番,方说:“恐怕要辜负齐悦王一片好意了。把娘亲一个人留在府上,兆政不放心。”
赵灼然还以为是什么事,就说:“那就把姨娘一块接过来吧。打从回京后,芳华的身子一直不适,闷闷不乐的,让姨娘陪伴左右一下,或许会好一点。”
柏兆政大喜,赶紧说:“那就谢谢齐悦王了。”
这一头芳华没通传一声就去柏府,着实吓了姨娘一跳。现在的柏府破旧,压根比不上她爹还在那会儿。这么大的一个柏府,只剩下一个丫鬟在伺候,柱子门窗掉漆也不知重新上一遍,但收拾得还算干净。姨娘以前就是府里的丫鬟,干起活来不输人。
王妃难得回一趟娘家,说是蓬荜生辉也行,说贵客回门也成,反正叫姨娘忙得七手八脚,上茶上点心的活儿都是她一个人全干了。她站在芳华跟前,显得小心谨慎的。去了王府差不多十回了,她是没见着芳华一回。现在芳华自己来了,她也说不清是乐还是心酸。两姐弟都是柏耿年,可芳华是柏耿年手心里的肉,拿来宠的,她那儿子就是柏耿年脚下的小脚趾头,一年到都见不了自个儿的爹,一辈子抬不起头。收起自己的委屈,她半是含笑半是含泪地说:
“都是些粗茶粗点心,自己做的,王妃不要见怪。”
芳华看着桌面上的不入眼的点心,再看一眼年不过四十却胜似四十有余的姨娘,便知道她也过得不容易,说:“姨娘,你坐下来吧,别站着。”
姨娘忐忑不安地坐了下来,略有担忧地问芳华:“今儿一大早,兆政就说到你府上去,可现在还没回来,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没?”
“他现在在我府上,姨娘不必担忧。”
“他没给你添麻烦吧?这孩子,性子就是拧,我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本想叫他过几天再去的,可他就是不听。”
芳华温和地笑了一下,说:“没。”没柏兆政,赵灼然还不知蒙上什么冤。
“王妃真是越长越像夫人。”姨娘感叹说道,“现在看着,还以为夫人呢。那时候,夫人顶好看,数遍京城也没谁家的小姐夫人比得上,连临江王都说夫人长得好。”她自知失言,说:“王妃见笑了,人老了就爱提以前的事儿。”
芳华只是笑了笑。她娘长成什么模样,她是没什么记忆,毕竟她娘去世那会儿她还小。但她没想到她娘美得连临江王都称赞。临江王,就是赵灼然那些众多的兄弟之一,董皇后的大儿子。
两人唠唠叨叨一阵子后,芳华才道出自己此行的目的。姨娘识大体,知道拒绝不好便答应了。不一会儿,一辆马车就从柏府门前往十里街驶去。
后天才是梁太后的生辰,但下午那会儿,芳华就进了宫,跟还在宫里的赵灼然一块给梁太后请午安。这会儿,赵灼然还在暖阁跟皇帝议事,从李皇后那里出来后便闲着,就打算到徐贵嫔那儿看一下十六皇子荣涵。至今还没见过徐贵嫔的她,想先跟徐贵嫔打好交道。听李皇后说,荣涵长得讨人喜欢不说,还挺聪明伶俐,算是合了她的意思。芳华想,要不是徐贵嫔出身太卑微,这孩子还真轮不着过继给赵灼然。
还没到徐贵嫔那里,倒是先遇着荣妃。芳华在走过两边都夹有人般高的光溜溜的树丛的石子道时,忽闻有人在身后,笑道:“本宫就说这光脱脱的树丛里怎么藏了一团娇艳,原来是王妃呢!”
芳华听声就像是荣妃,回过身子来看时,真的是她,便行礼说道:“荣妃娘娘万福。”
荣妃笑了笑,“这里有没其他人,王妃就不必多礼了。”
“谢娘娘。”芳华说,“瞧娘娘说的,什么娇艳,都说得妾身害臊了。”今儿,她只不过是披了一件颜色稍微鲜艳的斗篷罢了,什么娇艳不娇艳。真娇艳,荣妃说得什么天花乱坠还抵不上从赵灼然嘴里说出来的“可以”。
“沁心园里盛开的
冬梅见了王妃都要逊色三分,本宫可是没看错眼的。对了,王妃走这条道,是准备给太后请安么?”
“去请安的话,还得等一会,缺一个人。”
荣妃一脸“明了”的样子。
两人一面慢走,一面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