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浮星煜尾巴被崔萑攥在了手里,他拨开崔萑耳边汗湿的鬓发,心里快速闪过若干思虑,世俗不容两个男人终身厮守,但他从来不在意世俗;天道不容许人妖结合,但他和崔萑生不出后代,天道又能奈他如何……
只是——
浮星煜凝望崔萑红润的睡颜,他分明认得抱着他的是谁,也没有抗拒。
是也动了心吧?
是动了心而不自知,还是自知动心却不敢承认呢?
浮星煜圈紧了崔萑,轻轻吻住他山根处小小的红痣。
“你会喜欢小狐狸吗?……不喜欢也要喜欢,你吃了我,总有一天我也要吃了你。”
·
崔萑病了三天,浮星煜衣不解带亲力亲为照顾了三天。
从昏睡中醒来之后,崔萑完全记不得病中自己有多缠人,更记不得把浮星煜的把狐耳咬得湿漉漉,把狐尾牢牢抱在怀里。
浮星煜也没跟他回忆细节,免得太过激进吓退了他。
正月很快过去,二月初二的会试如期到来。
上元节时,浮星煜已经告诉崔萑此次会试会因泄题而起波折,但无论泄不泄题,其实对崔萑而言没什么影响。他志不在高官厚禄,只是他向来是做事严谨认真有始有终的人,读了那么多书考什么都不在话下,考出什么结果自身并不在意,但全力以赴能让家人欢喜。
赵国的科举考试已经举行过很多届,但并未形成完全成熟的体系——
三年一考,秋闱乡试春闱会试,乡试考生于各人原籍应考,中榜者于次年春季在京城应考。
因为前朝还是九品中正推举选材,本朝方才实行科举,还没有设立专门考试的贡院,考试往往是在礼部进行,共考一天三科:策、论、诗赋。
昭宗及以前,礼部考试之后还要吏部遴选,依照各人才能品行授予官职。
女皇首创了殿试一法——
皇帝亲自做主考,当堂策问对答。根据贡生的临场表现,皇帝为佼佼者亲自授予官职。
如今朝堂上,权柄在握的三省重臣,大多是女皇时殿试的头名。
到当今皇帝这里,又废止了殿试,将遴选进士的权力又交还给了吏部——吏部多的是周家的势力。
今年是否殿试,尚且未知。
二月初二开考,二月初一崔家上下都在忙着给崔萑收拾进考场要做的准备。
冬衣披风暖炉护膝,还有干粮饮水,这些东西查验过不是不能带,但实在太累赘了。
赵国的科举又不像历史上体系成熟时那样锁院连考三天,只考一天。就算受冻受饿,又能有多难熬。
崔萑轻装上阵,只打算带笔,就是先前浮星煜送的那一支。
浮星煜却把笔要了回去:“这个不好。”
崔萑不解:“哪里不好了?纯狼小楷锋颖弹韧,适合考场上写字。再说了,就算不好,也是你给了我的,送出去的东西哪有要回去的?”
浮星煜要笔不要脸:“以后再送你好的。本来就是在你家打秋风,要是因为我送的笔坏了你的成绩,还不把我赶出去——你那表妹好凶,时时刻刻在盯我的错处。”
“哪有,我妹妹每日除了做生意,大多数时候都去找长公主了,她知道你是长公主的师兄,怎么会针对你?”崔萑拽着笔不松手。
浮星煜哀怨地看他一眼:“你觉得我冤枉她?信你妹妹不信我?罢了罢了,寄人篱下受点委屈也实在正常。”
“祖宗,从哪听出这个意思的?”崔萑松了手,转头去找自己从前常用的笔,“修炼有成的黄鼠狼尾巴尖上的毛,紫竹的笔管,上哪找更好的?”
“别叫我祖宗,我没那么老。”浮星煜拆了用心不良时送的狼毫,将笔管揣进袖里,和崔萑病中从他尾巴上揪下来的毛放在一起,“总不会亏待了你。”
崔萑打包着文具,闻言手上一顿,把话题岔开道:“我生父就要来了,对外我是叫他舅舅,他和我养父素来不和,进京也不会住在崔家。他虽然为人圆滑但也很知道分寸,又不时时见面,不会过分追问你的身份。”
浮星煜勾唇浅笑:“意思是,我还可以继续在你家蹭吃蹭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