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他身上,可以获得重归自由的希望。
“话说回来,我还是没有想明白,为什么会发生鼠疫。”崔萑道,“我听师兄说,宁王也感染了疫病,但有半个太医署的太医日夜看护治疗,他如今也转危为安了。如今民间传言是上位者不施仁义所以上天降罚,或许也是宁王的手笔。我当然是不信这种说法的,但又想不通,万年县为什么会滋生那么多老鼠?如果是皇帝和宁王争权夺位,二者之一刻意而为,太过冒险且得不偿失。若是自然生长,老鼠喜潮湿阴冷,万年县毕竟是天子脚下,不至于这样腌臜污秽,竟成了老鼠窝。”
崔萑看向浮星煜,明显是要向他寻求答案。@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浮星煜说话云里雾里:“因果相生,徐家受劫自然因为徐家造孽。”
说话间两人来到大慈恩寺外。
寺外重兵把守,寺里皇室正在亲自祭奠神佛,祈求上天保佑此疫尽快彻底平息。
浮星煜又用了个隐身符,和崔萑一道进了寺庙。
皇家家宴都未如此整齐,皇帝徐敷为首祭,大皇子二皇子并排在后,然后是老三老四老五。老六才三岁,也趴在蒲团上东张西望。
寿阳长公主没有正式出家,但日常是道人打扮。如今在寺庙里,未着羽衣,而是一身宫装。因为连日的义诊,眼底带着些疲惫,少了些绝世独立的清冷之感,淡扫脂粉而气质天成。
徐家众人逐次进香之后,永安公主姗姗来迟,怀里抱着只雪白蓬松的猫儿,一身流光溢彩的五色羽衣行走间艳若旭芒耀如月华。进贡的孔雀翎在众多色彩之间毫不起眼,来自斑斓鸟的彩羽和剧毒的蛇皮,不知从多少活物身上生生剥下了皮肉。这周身华丽,是天地造化出的绝色,从血与魂里迸发光彩,极尽奢华和掠夺所能成。
永安公主目光高傲,扫过衣着素雅的寿阳长公主,难掩骄矜。
普天之下,再无华服能胜过她这一身羽衣。穿着这身衣裳,她眼前再无人胜过她姝色艳丽。
皇帝见永安公主如此浓丽装扮踏足佛门圣地,面上不喜,但并未过分苛责,让永安速速将猫放下,诚心礼佛进香。
永安公主依言照做,将猫交给随行的四喜,规规矩矩进了香才把猫接回来,众皇子都退了下去,只有她和皇帝并行。
父女之间没有君臣严格等级,皇帝道:“从前不见你摆弄这些玩意,怎么突然想起来养了只狸奴?”
永安公主娇俏一笑,敛去了平日的跋扈,笑容中带着少女的羞怯:“听说崔公子也收养过路边野猫,这些小玩意娇弱得很,丢在外面冻死饿死也是可怜……父皇,崔公子一家在此次平疫中厥功甚伟,父皇打算怎么封赏他们?”
崔萑眉头一皱,听见浮星煜冷笑:“人家还记得英雄救美的这份恩情。”
即使看不见面色不虞的浮星煜,皇帝一听她提起崔萑就变了脸色:“说过多少次了,不要把主意打到他身上,他不是你能招惹的人。”
徐祎温驯道:“爹爹,女儿从前不懂事,对崔公子多有冒犯,如今我都知错了。崔公子他心胸宽广,想必也不会我这样见识短浅之人计较。先前崔公子挺身而出,从宁王剑下救了孩儿,孩儿这才知道原来真正的男子汉是这般,以往为些油头粉面的酒囊饭袋荒唐虚度实在可惜,从今以后定不再犯了。”
皇帝是知道自己这独生的嫡女平日是有多放纵任性的,与驸马成婚之前就霸着云隐寺欺辱沙弥,对寄居此处的举子更是有使不尽的手段:出言不逊的灌药拔舌,出手反抗的折断手脚,不正眼看她的便不必留着那双眼睛……
但出于对结发之妻的愧疚,又为情势所迫将女儿嫁给了周家那个混账东西,皇帝对其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总不忍心苛责。
公主又不必承继皇位,名声不过身外浮云,金尊玉贵地养一辈子又能如何?
至于那些折损在她手上之人,亦不足可惜。命格不贵,该受此劫。怪只怪他们没崔萑那样的运气,没遇上浮星煜。
见皇帝眉头稍缓,徐祎牵着他衣袖继续撒娇道:“爹爹,女儿从前遇人不淑,只怪自身心性不定,不敢埋怨爹爹。如今想从头来过,求爹爹成全。我愿意真心诚意对待崔公子,绝不负他,往后只守着他一个驸马安安分分过日子,再不给爹爹惹祸了。”
若是旁人当然好,皇帝叹气:“玉京子,你不懂……”
徐祎一手抱猫,一手举起发誓:“爹爹,我真的改了。往后我定会一心一意对待崔郎,若有违背——”
话音未落,永安公主怀中的猫儿突然发了狂性,龇牙舞爪,锋利的钩甲又急又狠照脸抓挠。
“我的眼睛!”徐祎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响起。
崔萑看着两道血泪从她白皙的脸颊上滑落,如此血腥恐怖的画面让他下意识后退,险些踉跄跌倒。
浮星煜及时拦腰扶住了他。
崔萑惊魂甫定:“怎么回事?”
目光里分明有怀疑,浮星煜皱眉:“说什么英雄,还是拿我当小人。若是我做的,该挖出她那颗觊觎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