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你家?”浮星煜拢了拢松垮的白衣,慢吞吞地起身。
“还是在这吧。”崔萑设想老崔见到自己领个白毛病秧子回家的模样,急忙摇头,“毕竟是你熟悉的地方,热土难离。”
浮星煜“呵”地低笑一声:“要是早知道你这么会说话……走吧,吃饭。”
事实证明,崔萑对腾荼厨艺的担忧完全是多虑的,为浮星煜准备食物根本不需要厨艺,只需要就近在竹林里砍倒几根紫竹,将竹沥倒进碗里。
屋檐下摆了一张小竹桌,浮星煜和崔萑相对而坐。
浮星煜面前摆着两碗水,崔萑面前也是两碗水。
虽然又困又饿,但崔萑确实不太想喝。
“这两碗水有什么差别么?”崔萑端起来其中一碗,清澈见底的液体无色无味,比浮星煜本人还寡淡,“为什么不装在一起,而是分成两个半碗?这两碗水有什么不同的功效吗?”
浮星煜慢慢饮水,干燥而素淡的唇湿润后减少了病气:“一碗是竹沥,一碗是竹叶上积雪煮的水。喝了能解渴。”
崔萑:“……积雪看着干净,里面会有灰尘渣滓的。”
“过滤过的。”浮星煜道,“就算有些灰尘也无妨,天地万物死后都是尘归尘土归土。尝尝合不合你口味。”
白水能有什么口味。
沉默了片刻,崔萑道:“我以后画符还是自己带朱砂吧。”
毕竟对方家徒四壁喝水果腹。
浮星煜闭上眼,脖子上的血管脉络清晰可见,缓缓几个吐息后他睁眼看着崔萑:“不是所有的朱砂直接磨成粉都能制墨画符,有特殊的工序。”
崔萑等了片刻,对方也没有接着往下说,看来是密不外传的方子。
腾荼用头把崔萑面前的碗推近一些:“喝呀。”
盛情难却,崔萑端起来喝,腾荼仰着头嘱咐道:“以后这活可就是你的了,洗手做羹汤,恪守夫道,伺候好主人。这也不难,有手就行,我没手都能做。”
崔萑险些被呛死。
到腊月二十二时,经过崔萑连续几天日夜颠倒的学习,他已经学会了近千个符咒。
理论知识已经相当扎实,纵使对降妖证道再不感兴趣,崔萑也想找个妖精实践一番。
浮星煜目光指向商玄和腾荼:“试吧。”
一鸟一蛇一个喷火一个滋水。
崔萑把符纸一揣:“……还是算了。对了,这两天我晚上不能过来,小年是要和家人过的,我不能晚上熬夜白天补觉了,免得他们发现异常。”
浮星煜没说话,静静地看着他。
崔萑补充解释道:“我父亲是北方人,母亲是南方人,所以腊月二十三、二十四这两天我们都要过节,二十五我可以来。这两天我也不会落下功课,会好好复习你教给我的符咒。”
浮星煜让商玄把他送回去。
人走之后,腾荼问:“主人不和崔萑一起过节吗?”
浮星煜反问:“我为什么要跟他过节?难道你真的以为我会对男人有感觉?我不是你。”
腾荼有些不好意思:“原来主人也看出来了……虽然百无一用是书生,论家世论能力,崔萑实在配不上你。但主人,反正他已经晓得你的身份了,还算听话懂事,再找别人也不一定比他好,干脆就凑合了吧。虽然他是男人,不能延续血脉,但可以聊天解闷,还能帮着管事,和你也算有个伴。”
浮星煜恹恹地回竹榻躺下:“我为什么非要找个伴?”
腾荼盘上竹榻支腿,语气正经了许多:“主人,自从遇见崔萑,这些天你笑的次数比过去几十年加起来都多。主人从前过得太苦了,崔萑像是个忠贞的人,他应该能不离不弃陪着主人,让主人开心的。”
浮星煜想起崔萑挂着乌青眼圈的模样,嗤笑一声,屈指将探上来的白蛇脑袋弹开:“睡你的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