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坚持如此,沈菡之也?不再多说。她素来都?是散养弟子,此刻只挥手让她们?先自行揣摩去,待囫囵吃进肚,有几分功底了再去校验她们?功课。
然而她们?师姐妹却是相互对视了一眼。方才各种?仓促间不便单独与师尊禀报玉殊城之事?,现?下倒是个?好时?候。谢辞昭率先道:“师尊,我们?在凡间玉殊城遇见了毗密迦宗圣体。”
沈菡之听见这个?名字,有些凝重地支起了身:“此等邪物竟然出现?在第七州。”
若是旁的还好,直接杀光了事?。可毗密迦宗邪门得很,以人命为祭,且又有一套秘传的古怪功法。她昔年曾与此宗的人打过交道,深谙其邪性。若真流往人间大肆传播……
她想起不久前明鸢说的那?则天下将倾的预言,再看眼前三?个?羽翼未丰的小辈,眸中流露出一丝坚定。见她们?仍站在原地望着自己,沈菡之故作轻松道:“还不快去修炼?离游学重开还有月余时?间,要?是谁技不如人,被赶去坠心崖边丢我的人,回来准没你们?好果子吃。”
柳姒衣笑?嘻嘻应了。她还记着大师姐方才说的要?检验她功课修为的事?,脚一抹油飞快跑了。谢辞昭亦向沈菡之行了一礼,像是也?准备离开,却站在原地并不动弹。景应愿揣摩了一番师尊的神色,还是拱手道:“如若徒儿有帮得上忙的地
=请。收。藏[零零文学城]00文学城努力为你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方,还请师尊尽管开口。”
沈菡之笑?笑?,并不应答,只是用卷起来的功法拍了一下她的头:“还不快去,你大师姐等着你呢。”
景应愿后知后觉望向身边一直没出声的谢辞昭。后者垂下眼睛,并不否认也?不承认,只是静静站在原地。
沈菡之看在眼里,轻轻推了推景应愿,将她们?两推在一起,笑?道:“好了,赶紧走,别在我眼前碍眼。若有不懂的就问你大师姐。”
谢辞昭敛下眼皮,看着小师妹的衣角撞在自己衣衫的布料上。两片颜色相同的衣料绵绵贴在一起,又因小师妹的抽离的动作而一触即分。这一下犹如蝴蝶振翅,将她刻意藏在深深处的神思搅乱,露出最真实赤诚的欲。望。
她从来没有这么想要?得到?过一样东西。
谢辞昭抬眸,对景应愿道:“一起走吧。”
无论金钱也?好,名望也?好,还是所有人趋之若鹜的得道升仙也?好,她都?没有多大兴趣。往昔只有静心闭关才能勉强压制住自己内心日?渐流露的杀欲,可如今不知为何,只要?待在小师妹身边就能让她重新回归平静。
想和她再亲密一点?。
谢辞昭望向小师妹白皙的指节。她这辈子主动想要?的东西不多,但这个?在他人眼中看来不可置信,甚至堪称卑微的念头竟生出了燎原之火之势,将她这枚日?渐自我封闭的蚕茧烧开了一个?小洞——
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
景应愿总觉得大师姐怪怪的。
她飞快睨了眼大师姐的神色。身边走着的那?人还是初见时?那?副模样,墨发黑衣,身后背着她那?把古拙的长刀。她敛眉时?,身上的所有锋芒都?被封存在刀鞘内,而她抬眼望来时?,那?双不寻常的暗金色眼睛却如划破长夜的刀光,足以与星月媲美辉光。
或许是自己想错了,她的目光在谢辞昭潋滟的双眸间流连片刻。论相貌,大师姐是她见过的这许多人中最好的,论品行,她更是不可多得的真君子。这样的人原本应该高坐神坛之上,怎好将她扯落尘寰,与自己这样满心杀伐,渴求权欲的人一同沉沦?
景应愿心中苦笑?,若前世能得见刀宗大师姐,她的心定然不会为了剑宗大师姐而神驰怦然。
然而此刻,这些情爱于?她而言都?已不重要?了。
她拿出怀中那?本刀法,离了师尊所居的宫殿,她不再压抑心中的喜欢,走在路上便翻阅起来。其他的刀法虽好,但在景应愿眼中,这本却更为适合自己。见她心喜,身边一直静静陪着她走的谢辞昭忽然站住了脚,对她道:“弟子殿地方太小,恐怕刀法施展不开。”
景应愿便也?停了下来,想想似乎确实是这么一回事?。她直觉大师姐这话还有下文,果然,下一刻谢辞昭便道:“若小师妹不嫌弃,便去我从前闭关的洞府修炼吧。”
这话说得巧妙,堵死了她回绝的后路。见景应愿仍有些犹豫,谢辞昭算是揣摩出了自己这位小师妹的心思,再加重了一味药量:“刀法,你尽管学。我可在一旁做你陪练。”
陪练?景应愿想起大师姐那?柄依次亮起黄金色铭文的古刀,脱口而出道:“好!洞府在哪?还请大师姐带路!”
第030章刀法第五式
越过陡峭山崖,路过一片淡粉色的花林,便可看见瀑布之下碧如天色,清可见?底的跌水潭。
景应愿掸去肩头落花,看着潭水之上遍布风吹落的层叠粉白色花瓣,忽然?用目睹的方式意会了?何为风雅。她跟随着大师姐绕过潭水,终于来到了瀑布侧边的一处隐秘洞府。这洞府乃是?天?然?所成,外有几丛花树掩盖,刚走至洞府前便觉浑身清爽。
此处僻幽,有山有水,又是?天?然?的岩石洞穴,倒是?个上好的避暑佳地。
谢辞昭引她进了?洞府,望着这浑然?天?成,除石床石桌外再无其他的简陋地界,竟头一次生?出些许羞赧。她看了看身后跟着进来的景应愿,却见?她神色轻松,这才将一颗惴惴不安的心放回胸腔里。
既然?已到了?地方,景应愿重新拿出刀法?古籍开始揣摩,谢辞昭看她读得认真,便转去一旁自?行运转灵力修炼了?,并不打扰。
景应愿指尖拂过纸页,一时为这卷名为拨雪寻春的刀法?心驰神往,她的视线落在第一式,折寒枝上。
她之所以挑了?这本正?是?因为这看似势弱的刀法?第一式。若旁人以此势作为起手?,或许确实需要循序渐进着方能发挥出最后一式的威力。可她身带前世从折戟湖生?生?抗过来的冰冷死气,使刀锋结霜,神召飞雪对于她而?言并不是?一件难事。
自?第二式百花杀过渡至第三式不知雪,骤然?而?起的杀意随着刀法?转换如冰雪般融化,几乎可嗅见?金秋菊花香气与夏生?秋死枯蝉之悲鸣,而?后便是?至柔至真的最后一式,笑春风。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景应愿饶有兴趣地翻阅着古旧纸张。难怪笑春风为最后一式,削去人面,血染桃花,一时间从琼枝飞雪转来春回大地,竟是?以对手?之血化为那场绵绵不尽的春雨,独占春风!
她将这本刀法?细细记在心中,自?己试过几遍后便想找大师姐试招。景应愿拿起长刀,抬眼便见?大师姐折了?一支开得正?盛的翠微花回来。见?她似有疑惑,谢辞昭道:“你我修为之间差了?几个阶段,我先?以这花来试你的刀。”
见?谢辞昭执花而?立,景应愿手?痒痒的,总有种想将她手?上那支翠微花劈散劈落,让她一身黑衣上沾满缱绻落花的冲动。随着如碎玉折竹的噼啪一声轻响,方才还铮亮的西江公主刀瞬间结满厚厚一层寒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