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前些年,姜林为了让自己已经认下的父亲、现大唐帝国太上皇姜尚和师伯惧留孙晚年不那么孤寂,特意为二人制作的象棋。自第一副象棋问世、自象棋的玩法被姜林亲自传授给自己的父亲和师伯后,现在这东西已经成了风靡全国的一项运动。
“笃,笃,笃……”姜林敲响了三号包厢的门。
姜林等了几秒钟,包厢内无人应答。
“笃,笃,笃……”姜林又敲了敲门。
“噌……”包厢门被人从内里打开。
“姐姐!”姜林认出了开门的人是邑姜,忙顿首行了一礼。
“原来是四弟,快进来。父亲,师伯,是四弟来了。”鬓角已经花白的邑姜这些年的主要工作就是照顾姜尚和惧留孙的饮食起居。现在姜尚和惧留孙躲在三号包厢内下棋,邑姜在内也说得过去。
“父亲,师伯。你二人不能随我去晋阳城……”姜林上前朝惧留孙和姜尚二人拱了拱手,开门见山地说道。
“为何不能?晋阳城,我生活了十余年的地方,我为何不能回去看看?我听他们说,你的这皇帝专用列车的包厢很舒服,我是掐着手指算着日子,等着你路过的时候借你的光……你难不成真要将我两个老头子现在赶下车不成?”惧留孙抬起头看了看姜林,没好气地说道。
“路途太过遥远,我是怕父亲和师伯身体经受不住舟车劳顿……万一出点什么意外,我没法交代。”姜林焦急地朝惧留孙和姜尚说道。
“你已经贵为大唐皇帝,谁敢要你交代?再说了,你这包厢确实很舒服,若是你的包厢都能让我二人路途上出意外,那全天下还有什么交通工具能将我二人从安邑城带往晋阳城?我俩靠步行吗?”惧留孙抬头没好气地朝姜林说道。
“师兄,师兄,莫动气,我来说。”一直在思索棋局的姜尚终于抬头朝惧留孙摆了摆手,劝慰起来。
“父亲,你和我师伯年岁都不小了,不能这么任性啊……”姜林将希望放在了姜尚身上。
“我与你师伯都已是八旬左右之人,说句难听的,都是有今日没明日的。咱们大唐这些年的发展太快了,我和你师伯想趁着还能走动的时候,多走走,多看看。等将来到了那边,我也好给你母亲讲她生了一个多么了不起、让我姜尚最引以为傲的儿子。我和你师伯都是能掐会算之人,我俩的阳寿没多久了,你就让我二人由着自己的性子胡闹几年,如何?”姜尚说得很诚恳,姜林听得很认真。
“陛下,开车时间马上到了,要不要派人将人抬下去。”姜林正在回味着姜尚的一番话,包厢外面响起了包爽的声音来。
“不用了,去通知列车长,准点发车。”姜林被包爽一嗓子惊得回过神来,扭头朝着包厢门道了句。
“是!”门外的包爽领命离开。包厢内的姜尚和惧留孙听了姜林的言语,俩人对视一笑,目光又回到了面前的棋盘上。
姜林望着两位顶着满头银发的长辈,无奈地摇了摇头,注意力却也落在了正在包厢一角整理惧、姜两位老人行李的邑姜身上。
“姐姐,诵儿这些时日怎么样?可还经常在私下里骂我这个舅父?”姜林在穿越之前便是独子,到了这个时代生活了十年,亦是没个兄弟姐妹。六年前的大唐十四年,姜尚、惧留孙终于道出姜林的身世之谜,姜林一下子多了三个兄长一个姐姐。
虽然姜林从一开始便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纯属巧合,但自己从后世而来,一个活生生的大活人出现在这个世界上,若是没有一个说得清的来路……尤其是自身已经成了大唐帝国的皇帝,任何一个举动都会引起全天下人的关注的地位。自己若是不能和这个时代的人产生某些亲密的联系,那……总不能向全天下的人说自己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吧?所以大唐十四年姜林被一众部下撺掇着称皇帝的时候,借着昭告天下的机会,姜林终于认下了姜尚这门亲事。循着后世的成熟的惯例,尊自己失散多年的父亲姜尚为太上皇。封自己的三个异母兄长为郡王、封自己的异母姐姐为长公主。
当然,无论是太上皇,还是郡王,亦或是长公主,都只是一个封号。即便是姜林那四个依序封为晋、秦、齐、楚王的儿子,也是一无封地、二无超越他们能力和年龄的额外权限;三无不劳而获、像后世那般将亲王当猪养,最终成了国家和民族最大的负担的优待。这些规定已经写在了《大唐帝国宪法》里,所有人都需要通过自己的能力,在合适的岗位上工作,用自己的双手获得报酬来养活自己和家人。这些规定和那条“贪腐三元及以上者,判绞刑(政务系统罪犯)或枪决(军队系统罪犯)”一样,万世不移。
一家人如此相处了六年,众人倒也渐渐地习惯了对方的存在来。想着自己最小的弟弟的遭遇,母性十足的邑姜这些年对姜林亦是无微不至的关怀,让姜林感受到了自来到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的两位妻子外,第三个女性的关怀。当然这种关怀是非常纯真的、姐姐对弟弟的关爱。
“他敢?你既是皇帝,又是他的长辈,他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如此造次。”邑姜抬头望了一眼和自己的父亲面容、身材最是相似的幼弟,想着自己母子二人这些年来在自己幼弟的呵护下无忧无虑的生活。虽然权势不如以前当侯夫人时那么强大,但操的心少了、想的事少了、心态比以前平和了,心情自然就好了许多。现在和弟弟谈论起日常,心情可谓是难得的轻松。
“我听说,姐姐你快当祖母了?是不是真的?”姜林找了一处椅子坐下,很自然地翘起二郎腿,亦是一副轻松的口吻朝邑姜问道。
“是,也是多亏了四弟保的媒。起初诵儿一听是你保的媒,那是十头牛都拉不动的架势。可是谁知道洪部长家的闺女胆子那么大,竟然直接找到诵儿当时在安邑城的住处,那姑娘将诵儿堵在院中,俩人在院里一阵吵吵闹闹,没想到就那么对上了眼……这也真是命中注定的,诵儿那个犟驴脾气,没想到被那丫头收拾得服服帖帖的。现在算来,已经五个月了,等我们从晋阳城回来的时候,也就快临盆了。”邑姜想着自己家的喜事,嘴角已经压不住了。一边说着一边给姜林斟了一杯热茶。
“这可真快啊,我都马上要当舅爷了……”姜林听罢,接过邑姜递上来的茶杯,幽幽地感慨了句。
“我听说秦王(姜世民)和达利温家的闺女日子也定下来了?”列车启动,邑姜身形不稳,赶忙扶着包厢中的桌子,拉过一把椅子坐了下来。
“定下来了。草原上的姑娘,那胆子更大。当年达利温的堂妹,第一次见到杨总长,晚上就偷偷溜到老杨的被窝里去了。再不赶紧给二郎将那姑娘娶回来,我不怕二郎胡来,我怕那姑娘胡来啊。”姜林想着各处传回来的消息,眉头紧蹙。达利温的长女图雅,这些年没少往一团驻地那跑。未婚先孕在这个时代虽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但若是发生在皇家,那也是会引起不小的轰动的。
“陛下,急报!”姜林正在感慨之际,包厢外传来了通讯排排长的声音。
“父亲,师伯,姐姐,我先去忙了。”当了十四年大唐国首领,又当了六年大唐皇帝的姜林早已能做到遇事不惊。起身朝惧留孙和姜尚拱了拱手,便打算离开。
“你要自称‘朕’……”惧留孙头也没抬地朝姜林喊了句,手上的棋子重重地点在棋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