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子乃是楚雁回一早就让人准备好的,秧田打理好就等着浸种了。
所谓浸种,就是指把种子用温热的水浸泡,促使种子快速的发芽,还能杀灭一些病菌和虫卵。
她一个国际化城市里长大的女子,之所以能知道这些,还是因为她曾经杀过一个三十多岁的毒枭。
那毒枭出生于贵州的偏远山区,在他临终之前告诉她,他父母在他三岁的时候,因为车祸双双死亡,是他的阿嬷,也就是他的祖母独自将她养大,之所以走上那条路,是因为他不想让阿嬷过苦日子。
然而阿嬷似乎知道他的钱来路不正,都七十多岁的人了,宁肯自己种田养活自己,也不接受他一分一毫的馈赠。
他做了那么多坏事,知道自己死有余辜,然而他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他的阿嬷。于是他请求她替他去看看她,送上一笔钱。
对于一个人临终之前的请求,而对方又是一个有骨气的老人,她无法做到拒绝。所以她特意放下手中的事,跋山涉水去看了老人。
当时正好是准备撒秧育苗的时候,她以那毒枭女朋友的名义去看她,恰恰就看到了老人如何浸种。
只是她所了解的也就只有浅显的皮毛而已,却从没实践过,至于能不能成功,就只有看天意了。
然而楚雁回想不到的是,对于这种浸种的办法,是军营里那些会种田的兵将没见过的。
只不过他们想到她就是个异类,时常会鼓捣一些大伙儿都没见过的东西出来,便是这二次播种的想法他们都相信能行了,浸种又算得了什么呢?对于一些新事物,许多人都见怪不怪了,他们相信,只要信她,便一定能行。
建设原本是一件枯燥乏味的事情,然而也架不住大家众志成城齐心协力。
男人们全数出动,有的参与房屋的建造,有的则去临泉拉货,有的砍伐树木……总之分工明确,各司其职。便是阮文清和几个五六十岁的老头子都参与了其中,干得不亦乐乎。
女人们也没有闲着,在楚雁回的带领和指导下,纷纷在早上和下午太阳不烈的时候,抛下手中的针线,戴上楚雁回为她们设计的五指手套,前去拔草和撒菜种。
至于孩子们嘛,他们可是未来的希望,楚雁回选了一处房舍,设立了学堂,男女个分一个班,十二岁以下的孩子全都安置了进去。
阮家的二舅三舅之前本就是做的教书育人的工作,所以由他们教学,在放心不过了。另外,上官誉的大哥二哥都是文官,且都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文弱公子,楚雁回便把他们也收录进学堂里。
他们四人学问不浅,都各有所长,组成的教学队伍,还是很强悍的。
日子在忙碌中一天天过去,使大家感到日子格外的充实。
令楚雁回欣喜的是,她第一次浸种很成功,如今已经将稻子给洒到了种子田的箱地里。
在现代,如果是三四月份下种,种子务必要用薄膜捂着,才会生长或者长得快。不过在这古代没有薄膜嘛,唯有用稻草替代了。她曾看过新河村的村民们育过秧苗,他们将竹子达成支架,把稻草扎起来编成草芥搭在上面。
如今天气热,倒是把这一步省了,否则她这里要啥没啥,连茅草都没有一根,还真是不好办。
除了稻种入了田,女人们撒下的菜籽也有不少发了芽。
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初见成效,大伙儿莫不是感到欣慰极了,这可是她们第一次亲自动手种菜呢!
菜秧发起了还需要分开栽种,否则长在一起还不得挤死了?不过现在才发芽,还不是时候。
西部的夜,美得醉人。
黑夜就像是一层薄纱挂在天上,又轻又透,较之从前上京的厚重,看起来透亮不少。夜空中点缀着密密麻麻的星子,就像是满天星一般,一簇一簇的,令人神醉。
由于怀孕的关系,楚雁回的火气重,稍稍热一点便会感到汗流浃背,在屋里就像是烙饼似的,翻来覆去根本就睡不着。
这里目前到处一片萧条,要什么没什么,所以并不能像在上京的时候那般,每日可以用大量的冰来降暑降温。
为了她能睡个安稳觉,贺连决便将凉榻给搬到了院子里,再在凉榻下洒些凉水驱热,点上檀香驱蚊,二人躺在上面乘凉。等到半夜的时候温度降了下去,再回屋睡觉。
一连几日,都是这般。
夜风轻轻的打在身上,让人神清气爽,真真是惬意无比。
许是今日太累,贺连决躺下没多久,便发出了轻微的鼾声。楚雁回枕在他的手臂上,看着他精致的睡颜,无奈又好笑的摇了摇头。不想打扰到他,便也闭上眼睛睡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楚雁回迷迷糊糊中听到有男子说话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当下便准备坐起来。
哪知她刚一动,贺连决便微微睁开眼来,模糊不清的问道:“娘子,你是要出恭吗?天黑,为夫送你过去。”
“嘘。”楚雁回将食指竖到嘴前,压低声音道:“夫君,小声点。”
贺连决宠溺的看着她神神秘秘的样子,简直是又好气又好笑,捏了捏她的鼻子,跟着压低声音道:“娘子,怎么了?”
楚雁回指了指刚刚发出声音的方向道:“夫君你带我去屋顶,千万别发出声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