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着脚,披头散发。
就像被逼上绝路的恶鬼,谢承运反倒恨自己为什么不是鬼。
这样他就可以飞向家。
顾不上敲门,将李茗言从床榻拉起。
李茗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跟着他。
谢承运把她推到柴房,将信递给她。
“李姑娘,你要好好听我说完这段话,一个字都不要落下。”谢承运口齿清晰,说得又急又快:“我没有银两,只有几朵金花藏在后山古树下。你带上它当盘缠,去往上梁。去汉阳紫云郡找一个人叫顾悯忠,你把信交给他,他会在乱世护你安康。”
李茗言要去拉他:“你和我说这些做甚,你不是要回家吗?”
谢承运凄然一笑:“我回不去了,回不去了。李姑娘,你替我找找那只黄鼠狼,把他埋到法缘寺下。如果找不到也无妨,你要好好代我回家。”
李茗言已经回忆不清当时是什么画面了,她甚至不记得谢承运说的是带他回家,还是待他回家。
她只听见了谢承运的哀嚎惨叫,高大的胡人拉扯着谢承运衣领把他往里推。
谢承运要扇他,却被马鞭抽至床边上。
“你的胆子真是大,怀着孩子都敢往外跑,还敢来到上梁边境线上。”
脖颈处有道红印,更添脆弱。
阿尔喜去扯他头发:“谢承运你不怕死吗,你就不怕死吗!你知不知道上梁的瘟疫有多严重,别人都往外跑,只有你像个傻子
一样。”
谢承运捏着他的手,从牙缝挤出一句话:“阿尔喜,我要回家。我讨厌草原,讨厌有你的一切。我原本已经接受在这里生活了,是你亲手打碎了它。”
阿尔喜没有说话,良久沉默后,便从愤怒争吵变成了哭喊。
带着喘息声,水声。
谢明夷站在窗外,睁着眼往里瞧。
此时李茗言才明白为什么谢明夷要这样对她,他竟然爱上了自己的爹爹。
如此违背世俗,罔顾人伦,难怪只能偷偷摸摸的。
从白天一直到傍晚,声音才渐渐消。
高大胡人用毯子裹着谢承运,别说肌肤,连半根头发都没露在外面。
以为他会径直上马,结果却在谢明夷身前停下。
什么话都没说,只是伸手给了他一巴掌。
这一巴掌把人扇到地上,谢明夷强撑着站起来,又去看他。
阿尔喜讨厌这个眼神,没人会喜欢年轻时的自己,特别自己还夺位不正,抢了珠子。
直接一脚踢到肚子上。
谢明夷滚到树下,支着身子爬起。他便又继续踢,如此反复。
直到有人来阻止,说安珠醒了无法交代,再踢下去人会死的。阿尔喜这才勉强放过他,抱着安珠回家。
见人走了,李茗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