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童从青牛背上跳下来,穿着草编鞋的脚踩在甲板上,发出清脆的“吧嗒”声。他双手背在身后,绕着沈正谊走了一圈,一脸老气横秋地看着他。
“老夫的名号?”
他哼了一声,“说出来怕吓着你。”
青牛在他身后打了个响鼻,似乎很是不屑。
小童从青牛身上跳下来以后个子太低,出于对前辈的尊敬,沈正谊不得不蹲下身与他平视。
小童见状,伸手拍了拍沈正谊的肩膀,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不错不错,还挺懂礼数。”
那青牛又打了个响鼻,这次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嘲笑意味。小童恼羞成怒,转身在牛蹄上轻轻踢了一脚:“小青!”
青牛不为所动,甚至用鼻子喷了他一脸热气。
沈正谊失笑,随即恭敬道:“前辈有何指教,晚辈洗耳恭听。”
小童整理了一下被青牛喷出的热气吹乱的衣襟,板起小脸道:“你身上带的东西,拿来让老夫瞧瞧。”
沈正谊心中一动。
无相剑被他收入囊中后便封在了剑匣中。莫说剑匣上有禁制,就算没有剑匣,无相剑被他锁在乾坤袋中,寻常修士也根本感应不到,这位小童模样的前辈却能看出他身上带着东西。
犹豫片刻后,沈正谊看向船上的两名长老:“不知可否行个方便,让我与前辈借一步说话。”
方才那妖女来袭,沈正谊当仁不让地站在最前方出手,还救下了胡万宇,现下他只是要个说话的地方,胡氏的两位长老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只是这东西……”
他们看向妖女留下的那头骷髅巨兽,巨兽似乎只能凭借妖女手中的骨哨差遣,妖女逃走后,它便木然立于原地,仿佛一座巨大的骷髅山。
小童拜拜手,毫不在意道:“一头死物罢了,不必理会。你们要是不知道如何处理,我可以让小青留在外面帮你们。”
他的青牛坐骑不久前大展神威,显然不是寻常灵兽,两位长老大喜,连忙谢过小童,其中一名长老差人去叫胡万宇。
不多时,胡万宇从内室走出来,“沈宗主,那妖女……”
沈正谊道:“逃了。”
他简要说明了一下情况,胡万宇闻言连忙邀请他们去内室说话,自己则很有眼力见的留在了甲板上。
进了内室后,沈正谊这才自乾坤袋中取出封印着无相剑的剑匣,剑匣刚一亮相,小童的脸色就变了。
他倒吸一口气,连退三步,险些撞到身后的屏风上。
“这东西……”他目光闪烁:“你从哪里弄来的?”
沈正谊当即毫无隐瞒地将春山府之事道来。他伸手按住剑匣,叹道:“此剑正是祸乱源头,晚辈正要带着它前往天机院求见老院长。”
“不必去了。”
小童背起手,稚嫩的脸上露出与外貌极不相称的凝重,这样的姿态出现在一位幼童身上十分违和。
沈正谊却不敢轻看他,毕恭毕敬道:“还请前辈指点。”
小童伸手抚上剑匣,闭上双眸,手上陡然爆发出一阵古老而强大的灵息,将整个剑匣覆盖在内。
剑匣上的禁制瞬间消解,见自己布下的禁制在小童手下如同脆纸,沈正谊先是一怔,随后望向小童的目光越发恭敬起来。
青云宗乃是中北两州数一数二的大宗,沈正谊身为宗主,修为与资历即便是放在中州大陆也是顶尖的存在,眼前这小童却给他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前辈,”他在小童面前放低了姿态:“如何?”
小童缓缓睁开眼,神色中透出一丝茫然,“奇怪,此物不应存于现世。”
其他人的修为不到火候,或许感应不到,但他却能隐隐察觉到天地灵气对这把剑的排斥,就好比一位正统修士的灵脉中混入了一缕魔息所产生的排异感。
这把剑为无主之物,剑身断裂,存有难以消弭的怨气,又为天地所不容,它究竟来自哪里?
小童收回手,剑匣上的禁制恢复如初,复杂的纹路在剑匣上一闪而过。
“前辈,此剑为何会出现在春山府?”沈正谊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