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大厦出来,天又开始阴。
最近流感严重,街上的人不多,玻璃大门自动开合,乌云在许术头顶流动。
空气中寒咝咝的,只觉得看着比往日暗许多,走出建筑物才发现有一点点毛毛雨。
许术低头从包里拿伞,眼尾一抹显眼的身影,存在感很强,直直朝着他的方向。
他奇怪地扭头看,身体霎时僵在原地。
仿佛被人闷头敲了一棍,许术这时才想起来,上一世二十二岁的秋末,许栋坤也是来找过他的。
对方见许术终于发现自己,手上随意甩着条脏兮兮的细绳,带着笑一步步走过来。
“下午好啊,我的杀人犯儿子。”
第11章
许术看着眼前的人,瞳孔微缩,双手紧紧攥成拳,从后颈到背脊都绷成一条线,大脑尚未作出反应,身体已经进入警戒状态。
他这个生物学上的父亲,对他使用过太多次暴力,哪怕重活一世,那种被酒瓶砸在脑袋
上血流如注的感受仍如附骨之疽,侵蚀着他似乎快要向好的人生。
“你来做什么。”许术声音发紧道。
“我来干什么?这几年挺能躲啊?躲得掉么你?”
许栋坤每问一句话,就抬手在他肩头重重搡一把,许术脚步不稳地后退了几步。
“上班儿了,挣钱了,不管老子了。”许栋坤抹了把发茬上细密的水珠,仰头看许术刚从里面出来的大厦,高耸气派,干净的透视玻璃里都是忙碌而优秀的精英。
他咧嘴笑了声,“赚得不少吧?”
“我没钱,刚辞职了。”
许栋坤拿手里的脏绳逗弄似的往他脸上抽:“我管你有没有钱。本来嘛,我有老婆养,现在你把我老婆害死了,就轮到你咯。”
许术一把打开许栋坤的手,眼白瞬间充血,浑身发着抖:“是你……你怎么敢提……是你杀了我妈妈……”
许术六岁那年许栋坤迷上了赌博,等到母亲发现的时候,家里的银行卡已经分文不剩,甚至还欠了巨债,失望至极下,她提出离婚。
就此噩梦开始。
殴打是没有间断的,一开始许术被打得更多,就算身上有伤口也可以说是为了教育孩子,但后来每次那人喝醉酒再抡起酒瓶,母亲就把许术锁进房间里,许术贴着门板听到母亲的尖叫和男人的咒骂,在小房间里哭到缺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