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
“哐当——!”
一声远比风雨声更刺耳、更令人心悸的巨响,毫无征兆地撕裂了客栈内所有的喧嚣!
客栈那两扇厚重的、本应栓得牢牢的榆木大门,像是被攻城巨锤正面轰中,猛地向内爆裂开来!
无数尖锐的木屑如同暴雨梨花针般的影子转向大堂!
靠近门口的几桌客人首当其冲,惨叫声、杯盘碎裂声、桌椅翻倒声瞬间炸开!
一股冰冷、狂暴、带着浓重水汽和死亡气息的穿堂风,裹挟着门外的倾盆大雨,猛地灌了进来!
大堂内所有的灯火被这突如其来的狂风吹得疯狂摇曳、明灭不定,人影在墙上扭曲晃动,如同群魔乱舞!
喧嚣戛然而止。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剧变惊呆了,骇然地望向大门的方向。
那里,取代了破碎门板的,是无边无际的、墨汁般的黑暗和狂暴的雨幕。
就在这片吞噬一切的黑暗边缘,一道人影静静地矗立在那里。
他仿佛是从最深沉的夜色和雨水中凝结出来的幽灵。
一身玄黑色的夜行衣紧贴着挺拔的身形,几乎与门外的黑暗融为一体,只有被雨水浸透的布料偶尔反射出一点冰冷的光泽。
脸上覆盖着一张毫无表情的金属面具,那面具线条冷硬、棱角分明,勾勒出一个非人的轮廓。
最为诡异的是面具眼部的位置,并非空洞,而是镶嵌着两块打磨得异常光滑的深色琉璃,
此刻映照着大堂内摇曳昏黄的光线,反射出两点幽深、冰冷、毫无人类情感可言的微光,如同深渊中凝视猎物的凶兽之瞳。
雨水顺着他紧贴头皮的黑色头巾、冰冷的面具边缘、肩背的线条不断流淌下来,在他脚边汇聚成一小滩水渍。
他手中没有任何兵刃,只是随意地垂在身侧,指节修长。
死寂。
绝对的死寂笼罩了整个客栈大堂。方才的喧嚣仿佛从未存在过。
粗重的呼吸声、牙齿打颤的咯咯声、还有那无法抑制的、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感,在每一个角落弥漫开来。
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血浆,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冰冷的铁锈味,沉重地压在每个人的胸口。
角落里,那精悍汉子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猛地站起,带倒了身后的长凳,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他死死盯着门口那个鬼魅般的身影,声音因为极度的惊骇和强行压抑的恐惧而变得异常尖利,甚至有些破音:
“鬼…鬼面客?!”
这三个字像是一块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所有人心头。
大堂里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倒抽冷气声。人的名,树的影。
这几个月,“鬼面客”三个字在沧州乃至更远的江湖道上,已经成了某种令人闻风丧胆的诅咒。
没有人知道他从哪里来,只知道他专找与镇远将军府慕容烈有关联的麻烦,下手狠辣无情,不留活口。他的标志,就是那张毫无生气的金属鬼脸!
疤脸汉子和其他两个家兵早已脸色惨白如纸,握着刀柄的手抖得像风中的枯叶,哪还有半分刚才的凶悍。
他们下意识地缩向精悍汉子身后,仿佛那里是唯一的依靠。
“点子扎手!并肩子上!”精悍汉子毕竟是头目,心知此时退缩只有死路一条。
他厉啸一声,强行压下心头的恐惧,猛地拔出腰间的厚背鬼头刀,刀光雪亮,带起一股凌厉的劲风!
“剁了他,慕容将军重重有赏!”
他吼声未落,人已如离弦之箭般扑了出去!刀光如匹练,直劈鬼面客的头顶!
这一刀凝聚了他全身的功力,又快又狠,显然是想抢占先机,一击毙敌!
疤脸汉子三人也被头领的凶悍暂时激起了血性,怪叫着抽出佩刀,从两侧包抄而上,三把刀分别砍向鬼面客的脖颈、腰腹和双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