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不是吵架……是你死我活。”
李见珩蹲下来:“哪有不爱子女的母亲呢。”
“有,”聂倾罗说,“我见得多了去了。好赌的,贪财的,生了孩子丢在公厕的……都是人渣。”
李见珩说:“我以前很怨恨她们。像怨恨我妈、怨恨刘瑶那样,觉得如果养不起,如果不珍惜,就不要生下来,不要这么不称职。”
“可是有一天我长大了,见的人多了,心力交瘁的时候回过头来想……”
“世界这么大,几个人是称职的呢?”
他低头笑笑:“寥寥无几。我也不是。”?
第99章相逼
方婷醒来后,执意要去三院的花园里坐一坐。
李见珩陪她坐在那条长凳上,心里蓦地想起多年前,他和段澜一共坐在这里的场景。
都已经是往事了。
可他一旦想起段澜,一切思绪就呼啸着飞奔出去,再不可控……忍不住想起某个冬天纷飞的大雪,小狐狸狡黠的笑容,和那串红绳手链……于是他忍不住问方婷,“你见过雪吗?”
李见珩竭尽毕生所能描绘一场大雪,讲起“我的一个朋友”。
“我好不容易见到他,见到他还活着,身边有一两个可以交心的人陪伴……再多怨念,心里也觉得还算安慰。起码我还能见到他。”
他说:“再痛苦再绝望的事情,说出来,不要自己担着……有命在,一切就还有余地。”
方婷终于狠下心来和聂倾罗坦白。
坦白那场长达八年的痛苦折磨。
——最开始,父亲只是偷偷顺走她的内裤,趁人不备,行龌龊之事。被她撞破之后,见方婷没有胆量和母亲坦白,他的行为就开始越界。
他总是以父亲的名义黏在方婷身边,动手动脚,说“爸爸很爱你”,“这是爸爸爱你的方式”,“爸爸比爱妈妈还要爱你,你喜不喜欢?”色欲昏头,他对自己的亲女儿下手。
越来越过分,越来越痛苦。
每次事后,他替颤抖的孩子洗净身体,替她穿上漂亮的裙子,一遍一遍捋平衣上的褶子:“你是爸爸的小公主,你要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好不好?”
他到学校里去接方婷下学,见到对她暗怀情愫的少年懵懂地与她并肩同行,勃然大怒……折磨后,他丢下那些带血的衣物,逼着方婷一件件洗干净、熨整齐。
他温柔地亲吻方婷的脸:“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我们的秘密。你永远是爸爸一个人的……别人碰一下,弄出一点褶子,都不允许。”
噩梦缠身,阴魂不散,终成心魔。
李见珩把用作证据和刑事诉讼的资料整理好,交给聂倾罗后,一个人窝在诊室里,“啪嗒啪嗒”玩着打火机。
这时已经是秋天的尾巴了,枯枝败叶满地,眼瞅着要入冬。他窝在电脑椅里发呆,忽地听见走廊上有人唱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