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死在这样一个明媚的午后。
为了一场无意义的反抗和报复。
他忽然想起姜霖滔说:“这个世界上能将理想主义贯彻到底的只有两类人。”
疯子,和死人。
原来前人早有定论。
他跪坐在那里太久,久到所有人都赶来了。
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颤抖着挤进人群。他瘦弱、矮小,手掌却有力。就是那只手掌,曾经对一个少年做出过太残忍的殴打、惩罚、强迫和侮辱。
他“扑通”一下跪坐在尸体旁边,木愣愣地盯了好些时候,才爆发出一声绝望的哭嚎。
哭嚎那么沙哑、那么痛苦,像灵魂饱受摧残。
可是有另外一个人扑过来,冲着他的脸就是一拳。
周父毫不反抗,任凭聂倾罗跪在他身上一痛胡打。
拳拳到肉……他们像一场闹剧,可演员小丑却落下泪来。
一滴泪顺着聂倾罗的脸颊滑下,落在周蝉的鲜血之中。
只过一会儿,又冲来几个警察。其中一个熟悉的面孔一把拉开聂倾罗,咆哮着让他冷静点。
原来是一个失败的父亲,要阻拦儿子对另一个失败的父亲拳打脚踢。
拦下聂倾罗后,聂父也来拉段澜,想把他从案发现场拉开。
可是他们谁都拉不动段澜。
他像一只提线木偶,端端正正地跪坐在那里,眼神动也不动地凝视周蝉冰冷的尸体。
可其实他脑海里只有一句话。
一个莫名其妙蹦出来、又合情合理的陈述论断。
“张华考上了北京大学;李萍进了中等技术学校;我在百货公司当售货员——”
“我们都有光明的前途。”
——他们本都有光明的前途。
却坠于这个寂静而沉默的白夜之中。
少年已逝,不可复追。?
第86章决裂
周蝉的告别会举办得很仓促,甚至没有通知太多人。
那天下午,匡曼特地向复读班的老师请了一个假。是一个年轻的女老师,她拍了拍匡曼的头:“同学的告别会吗……节哀顺变。”她摇摇头,“你们附中的学生,压力真的太大了。”匡曼只是笑了笑。
北大的录取书照常寄发,送到了港城。不知道段澜是怎么把它拦下来的——她听说周父最终没有见到那张漂亮的、喜庆的、写着北京大学四个字的纸。
因为写了那几个字,所以显得格外庄重的一张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