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我不悦地站起。
“生起气来更标致,真是天生媚骨。”他扫过我的衣衫,更带戏谑。
“让开,本宫便不同你计较。”
他眼里闪过一丝促狭,“莫要说笑,妃嫔会简单到发饰全无,皇兄从不会对女人吝啬。”
本不想与他多说,听了这话又不禁好笑,“若我插了满头的金钗,岂不就是皇后了?”
“嗯,很有道理。”他抱肩点头。
“这位王爷,您可真幽默。”我闪开他的包围向花圃外走去。
“幽默是何物?”他仍不死心。
他到底是哪里来的登徒浪子,敢在未央宫里放肆,我匆匆应付道,“幽默便是多用脑子,少用嘴巴。”
“美人!”南陵终于赶来,看到男子,她又急忙行礼,“奴婢拜见常山王。”
我心里已然明了,他虽是一惊,旋即佯作抱歉地作揖,“本王唐突,,李美人莫要在意。”
“你认识本宫?”我略微诧异。
“倾国佳人,久闻盛名。”他让出路来。
“王爷自重。”我拂袖而去,他在身后喃喃道,“皇兄识女子的眼光,竟快赶上我了…”
“常山王刘舜为人放荡不羁,又是先帝最小的皇子,宠溺至此,任他在封地□非为,陛下并不多加管束。”南陵为我打抱不平。
“沉迷酒色,才是陛下最希望看到的。”我系好腰带,款款前行。
刘彻的十几位兄弟,不是英年早逝,便是酒色之徒,帝王心术,云波诡异。
秋风瑟瑟吹动,颇有些凉意,裹了裹衣衫,胃里又是一阵翻涌,南陵扶着我。
说来也怪,冉乐引着我到偏殿去,说是皇后娘娘有事,让我在此等候。
坐在软榻上,这里仍是当初的模样,还记得一年多前,来这里送宫装时,冉乐那嚣张的媚态,如今,她只一味避开我。
右侧的墙壁是半面珠帘,隐隐约约能看到内殿的情形,椒房殿笼着淡淡的香,冬日未至,便已经罩上暖炉,一室如春。
“美人,您说皇后娘娘为何…”南陵探身张望着,我摇摇头,示意她噤声。
喝了几口热茶,摆弄着案头一盏落玉青灯,忽闻内殿传来脚步声,尔后便是说话声响起。
“霍将军,子虞前日送您的皮鞭可还好用,父王说那是匈奴人最崇尚的獒尾鞭。”
我有一瞬间的停滞,直到霍去病的声音响起,“很是好用,我已命工匠为骠骑营仿制了数百条,微臣欠翁主一份人情。”
隔着珠帘,一抹绿影,一袭白衫,两人似乎刚从外面回来。
“霍将军客气,子虞能为您分忧解闷,高兴不及呢。”她娇声软语。
“皇后娘娘不在寝宫么?”霍去病问道。
“请将军稍等片刻。”冉乐上了茶便匆忙退去。
“听闻陛下要到上林苑狩猎,您可否帮子虞请求陛下,带我一同去?”
“男子狩猎,翁主身娇体贵,不便前往。”霍去病的声音虽是疏离,可我仍是觉得心里像是被谁掏空去了,木然听着,仿佛那眼眸正对着我绽放,到如今,却是另一个女子与他形影不离。
那一瞬的冲动,我终于明白,我嫉妒刘子虞,嫉妒她有大把的青春与理由,名正言顺地和霍去病在一起,而我从始至终,都是卑微的存在,就连和他执手相牵的机会都不曾有。
从前,我是歌姬,般配不上,只能在角落里观望。
如今,我是妃嫔,泾渭分明,连望也不能望。
只差一点点,所有的一切都被颠覆,再也回不到当初。
“子虞想去,好么?”她虽是撒娇的口吻,却又那般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