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修远一时语塞,当日他确实是逼着户部在半个月内将那百两黄金全部派了用处,顾瑀也确实苦口婆心地劝过他不要将银钱一下子出尽,可是那时候他只以为顾瑀不过是出于守财奴的本性,现在想来才觉得国丈当时的说法确实深谋远虑。
见皇帝蹙眉不语,顾瑀心中有数了,狡黠一笑,“皇上还是答应了吧,这笔买卖对于皇上和老臣都是只赚不赔,可谓双赢啊。”
“只赚不赔?”姬修远磨着牙,“你那样的女儿……”永不废后的意思就是他死后也要和皇后葬在一起,想到皇后的那张脸,皇帝心中就一阵犯凉,当真是做鬼也不放过他啊!
“皇上啊,女人的好不是从脸上就能看出来的。”看皇帝满脸的怀疑,顾瑀嘿嘿笑着,“皇上不妨多和皇后接触接触再决定。反正嘛,钱的事老臣不急。”
我急!皇帝当时很想对着国丈那张笑得鬼祟的脸喊上这么一嗓子,但是他忍住了,皇帝么,保持一定的高姿态是必须的。
要面子的最终结果就是没银子。当国丈乐呵呵地走了以后,皇帝陛下懊悔地捶着自己的前额。
此后的半个月,日子就在皇帝一面后悔一面继续留意舅舅的动向一面纠结着要不要答应国丈要求的烦躁与焦虑中度过了。到了后来,太后已经无法再装作看不出他憔悴的神情了,心疼地询问,却不能得到真实的答案。太后不由得担心起来,“皇后啊,你知道皇帝最近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吗?”
“儿臣不知。”
太后不高兴了,“身为皇后,怎可对皇帝如此疏于关注。”
“儿臣知错。”
“你告诉哀家你知错有什么用,你要了解到皇帝是怎么了。”
“儿臣去问。”
“你单单只是去问有什么用,你要学着为皇帝分忧解难。”
“儿臣去做。”
“你用嘴说说去做有什么用,你要马上就用行动去做出来。”
顾锦年深深吸了一口气,心中默念着,“我是温柔的顾锦年,淡定的顾锦年,永远面带微笑的顾锦年。”而后她的脸上浮现出标准的温婉笑容,“儿臣马上去做。”
太后抬眼看看天色,“明日清晨你过来问安的时候,哀家要知道皇帝发生了何事还有你能为皇帝做些什么。”
顾锦年再次深深吸气,再次在心中默念,“我是温柔的顾锦年,淡定的顾锦年,永远面带微笑的顾锦年。”而后,她的脸上再次浮现出标准的温婉笑容,“是,儿臣告退。”
听到皇后求见,姬修远有些不知所措,自大婚后两人一直井水不犯河水,皇后亦从未主动要求过觐见,因此对于今日她突然的到来,姬修远觉得自己不得不有所防范。
“皇后此来何事?”姬修远免了一切寒暄,直接问话,想要快速将皇后打发走。
顾锦年行礼后,面带微笑说:“自从上一次皇上去臣妾宫中探望过淮阴王后就一直未再见面,臣妾心中有些惦念。”
想起那一次她背对着自己说的那些话,姬修远就浑身不舒服,“是吗?怎么朕记得皇后说过不稀罕朕呢?”
顾锦年的睫毛忽闪了两下,抬头笑道:“都说宰相肚里能撑船,臣妾本以为照这样推论,皇上肚里应该能容天纳地才对,却不想臣妾的以为竟是错的。”
姬修远瞟了她一眼,“朕就是这般小心眼,让皇后失望了。所以,皇后理应更加不稀罕朕才对,与朕这样面对面的相处自然也就委屈了皇后,朕向来体贴,请皇后走好,朕不送了。”
“臣妾的任务还没有完成,是不能走的。”顾锦年露出无辜的表情,“臣妾是奉母后之命前来探望皇上的。母后觉着皇上似是有难言的心事,要臣妾为皇上分忧解难。”
姬修远不屑地扯着嘴角,发出一声似冷哼般的轻笑,“太后娘把你当成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了吗?”
顾锦年犹豫了片刻,“臣妾前几日见过爹爹。”
姬修远瞥了她一眼,“这么说,国丈已经和皇后通过消息了?”
“臣妾觉得爹爹有些过分了。”
姬修远呵呵冷笑,“你们父女这是在唱戏给朕看么,一个演白脸一个演红脸。”他贴近皇后却又厌恶地别过头不看她的脸,“皇后可是以为做出这样贤良淑德的模样,朕就会感动得下诏书承诺永不废后吗?”
“臣妾从未这么想过。”
“你确实不该这么想,因为朕绝对不会下诏的。朕虽然小心眼,但是绝不缺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