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羸望着那道转瞬即逝的身影,心底的疑惑如野草疯长,他急忙御剑追上去,终于鼓起勇气开口:
“前辈,你很强吧?手持长枪的南衣将军也很厉害,你们实力又如何呢?”
尘缘
纪伯昌的身影在空中骤然顿住,猛地转过头来。
那双阅尽沧桑的眸子里竟泛起笑意,爽朗的笑声穿透云层,惊起一群栖息在树梢的飞鸟。
他笑着摇头,语气中既有自傲又带着几分落寞:“他一炼体武夫,应是第三境铁骨巅峰,以他的年纪还算优秀。至于我嘛,这人世之间已无我敌手。”
这人世之间已无我敌手。
这话音还萦绕在耳畔,二人已越过边境,踏入南越国境内。
脚下的土地还带着晨露的湿润,眼前是一户普通的民房,青瓦白墙在暮色中显得格外宁静。
二人在此落地,投宿在对面的旅馆中。
纪伯昌叫来店小二,问道:“对面那户人家的人呢?”
店小二挠了挠头,想了一会说道:“你说那落难老头儿?他好像摊上大事了。”
纪伯昌眉头一皱,追问道:“什么事?”
“那就说来话长了……”店小二叹了口气。
“那老头儿曾经也算是风光无限,家里有个在朝为官的儿子,可惜前不久突然人就没了。之前和他儿子不对付的大官就处处为难他一家老小,本地的官员更是奉命,将他的几个孩子都抓去做了苦力,连最小的女娃也被抓走了。老头也被气倒了,这一病,恐怕时日无多了……”
纪伯昌神色一凛:“还有这事?难道王法都没了吗?”
店小二无奈地摇了摇头,脸上满是苦涩与愤懑:“王法?哼,那不过是用来维护王权、镇压百姓的工具罢了。人家上头有人撑腰,权势滔天,我们这些无权无势的小老百姓,从生下来那一刻起,不就注定是被欺负、被压榨的命吗?”
说着,他用那布满老茧的手抹了一把脸,眼神中满是对现实的无力与控诉,又长长地叹了一声:“唉……”
这一夜,纪伯昌辗转反侧,彻夜难眠,心中怒火在不断燃烧。
第二日清晨,纪伯昌直接推开对面那扇大门。
屋内空空如也,四壁萧条,只能看到一张简陋的草床之上,躺着一个气息微弱的老人。
纪伯昌二话不说,取出怀中一颗金色的药丸,轻轻放入老人口中。
药丸刚一入口,老者身上便涌现出源源不绝的灵力,如潺潺溪流般深入经脉血管之中。
原本病痛缠身、虚弱不堪的身体,竟然奇迹般地康复了。
老人缓缓站起身来,眼中满是感激,向纪伯昌行了个礼道:“多谢救命之恩,请问……恩人是?”
“纪伯昌。”
老人原本浑浊的双眼猛地瞪大,喉结剧烈滚动着,整个人仿佛被雷劈中般僵在原地。
那个记忆深处的名字,此刻如惊涛骇浪般涌上心头,他颤巍巍地伸出布满皱纹的手,声音发颤:“你是……老祖?你果然还在人间……”
纪伯昌眉峰微动,周身萦绕的冷气似乎淡了几分:“你知道我?”
“知道!怎么会不知道!”老人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浑浊的泪水顺着沟壑纵横的脸颊滑落。
“祖上传下过话,说当年有个背着桃木剑上山的小道士,若有朝一日能回来……”
他的声音突然哽住,扑通一声重重跪在满是裂痕的泥土地上。
“这一传,便是整整三百年啊!三百年来,我们纪家每一代人临终前,都要对着族谱念叨这句话……”
纪伯昌望着老人花白的头发,记忆中那个追着他喊小叔的孩童,与眼前佝偻的身影渐渐重叠。
他别开脸,袖中紧握的拳头微微发颤,语气却依旧平淡如死水:
“不必如此,这也会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带路吧,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