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声音怯怯的。
“阿姐,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你说。”
“假如……假如说有一件事,若是不知道,日子就还能像以往一样过,每日都开开心心的……”
小蓁的眼睛很红,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急切,隐娘看着,心中一软。
“真的会开开心心吗?”
想到阿爷托人连夜带给的自己口信,想到自己在楼中受尽折磨,无数次拿起对准自己咽喉却不敢刺下去的剪刀,隐娘的鼻尖也酸涩得厉害。
她不是怕死,与那样非人的折磨相比,死亦算是仁慈。
可她还是忍下来了,所为的无非是她不想让阿爷再次经历白发人送黑发人。
隐娘太清楚的知道,若是自己死在了楼子里,阿爷也难以独活。
所以她忍,她盼望着自己有一日可以离开青楼,回家给阿爷养老。
可如今,什么都没了。
她没有办法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然后一个人开开心心的活下去。
怎么可能呢?
隐娘轻轻拍着小蓁的头,又温柔至极地捏了捏小姑娘的面颊。
“小蓁,这世上没有装作不知这回事,不知道便罢了,知道了,是没有办法自欺欺人的。
“虚假的粉饰太平,只会像金瞎子体内的寒症,即便夏日不曾发作,到了冬日,也忍不下打从心底里泛出来的痒意。”
隐娘望着忠义堂的方向,似哭似笑。
即便是表面缓解了症状,可那寒毒一日未除,人便一天不能安稳,又遑论开心。
“小蓁,人无法在虚妄里求得圆满假象,因为无论那个假象多么圆满,你都知道它不是真的。
“它会在夜深人静、风和日朗时,突然啃噬你的心,让你生不能生,死不能死。”
隐娘淡淡一笑,面上满是无谓。
小蓁抬起头,止住了眼中泪,她呆呆道:“阿姐,即使知道真相后会痛不欲生,你也会挖掘下去吗?”
“会。”
小蓁喃喃道:“阿姐,我觉得你说的对。”
有些事,的确没有办法装作不知。
能装得了一日,装不住第二日、第三日。
缓缓伸出手,小蓁摸上了怀中那个沉甸甸的荷包。
“阿姐,我要出去一趟,你……”
小蓁咬着唇,斟酌好半晌后才道:“在怪庙中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