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子,你瞎说什么呢?”
听见金瞎子胡言乱语,小蓁红着眼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小姑娘身上沾得血渍在冷风下变为褐红,好不容易整齐几天的头发,如今又乱蓬蓬的。
将手中钩绳一甩,小蓁红着眼道:“你个老头儿笨手笨脚,上炕都费劲的家伙,还能杀得了孟洛昶?”
话落,小蓁抓着钩绳向上一抛,随后张开双臂向空中一摊。
那钩绳仿佛活了一般,直奔孟钰手上的长刀而去。
当啷一声,长刀落地,小蓁道:“那老东西是我杀的,我那日就是这样勒断了他的脖子。
“狗东西,你要索命就来索你姑奶奶的命,待姑奶奶下了黄泉,看我怎么跟阎王爷告你的状。”
瘦瘦小小的小丫头,此时竟也散发出无尽气势,那眉眼中的坚毅,让隐娘看红了眼。
将手中铜簪反手插回头上,隐娘拧着腰身,千娇百媚地走了出来:“老城主呀,是我杀的。他不是死在了庆春楼?”
隐娘捂着唇,娇羞一笑:“那庆春楼是个什么地方,大伙儿都知晓吧,老城主呀,那是死在了我身上……”
说完,她反手遮了遮唇角,笑得明媚动人。
人群中先是一阵死寂,转瞬又有一人站了出来。
这人原本站在范满桌身边,面上带着未脱的稚气。他双手插在袖子中,半抱着胸满脸不忿:“我燕七儿,江湖人都喊我燕泼皮,老城主咋死的,我告诉你老城主咋死的……
“老城主啊,那是在街上让我一头撞死的。”
他这话,听得范满桌都气笑了。
纨绔和泼皮向来形影不离,这燕七儿就是黄粱城中的一个泼皮无赖。
平日里跟在他身边,仗着一群纨绔子和游侠儿的势,在黄粱城里没少闹腾。
燕七儿没营生,平日专做些在大街上撒泼打滚儿、闹撞、讹人的事儿混口饭吃。没想到,如今这家伙竟也长出了骨头,连杀城主这样的事都敢往身上揽了。
范满桌仰起头,哈哈一笑。
笑罢,他捋了捋头发,也走了出来。
“老城主是小爷弄死的,小爷看他不顺眼,有本事你也弄死小爷。”
“狗屁。”
一个身上挂着布袋儿的男人,推开人群也凑了上来。
他拍了拍身上挂着的皮口袋,里面传来哗啦啦的声音。
男人中气十足,一声狗屁清晰有力。
他走上前,拱起手转了一圈,众人这方看见他身后背着一块半人高的白布,白布上头画着一张人脸,人脸上点着密密麻麻的黑点儿。
黑点旁边写着破财、克夫、妨子、短命等小字。
人群中转了一圈后,他走到金瞎子身边,弯腰一拜:“金门孙珂,拜见老先生。”
金瞎子闻言一愣,未想此时还能看见金门的后生。
他抬眼打量孙珂,见他背挂“点痣求顺图”,胸系“搬柴”袋儿,知晓这人是金门中做戳黑【点痣】带搬柴【拔牙】的。
拜过同门前辈,孙珂朗声道:“这城主啊,与他人无关,他是死在我孙珂手中。”
话音未落,孙珂便拍起了身上的搬柴袋儿。
“在下走江湖,做的是点痣带拔牙的营生,老城主啊……
“是死在了我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