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婚事办得盛大,却意外的无人闹事,满城的地痞、混子没有一个去张家找不自在的。
更没人敢当街拦轿,强要吉祥钱。
秋生撇了撇嘴,继续道:“可惜好景不长,他入赘不久张家夫妻双双离奇暴毙,他将万和银楼占为已有,转头就将自家媳妇送去城主府。”
孟洛昶好色,又喜好他人之妻,此事满城皆知。
听说张家小姐不久便香消玉殒,而万和银楼却无声无息易了主……
想到这,秋生不愿再说下去,只是朝着地上狠狠吐了三口。
“你方才,就应当将万和银楼搬空,让他倾家荡产才是。”
李舒来闻言摇头:“你且记,行走江湖,最忌绝人后路。”
哪怕是千门……
他人身上有十文,也绝不可伸手掏得一干二净,哪怕有能力做出个捅破天的大局。
“无论何时,为人处事要留有余地,取财只取八分,剩下一分是保江湖道义,再一分则是给人留条生路。”
秋生道:“那畜生当真比不上走江湖的有情意,他可半点活路都没给张家人留过。”
“倒并非是为了情意,而是将人家财骗尽,受害者定会恨到极致。
“人生再无半点希望时,满心怨恨,必一心想将罪魁祸首置之死地。”
李舒来怅然:“世事难料,不知何年何月、何时何地能碰到何人,所以……
“与其说是给他人留条活路,不如说是为自已存一线生机。”
秋生喃喃低语:“可惜那畜生,不懂这个道理。”
他只能在心中暗暗期望,报应早日降临,让那畜生也尝百般痛苦。
二人心中都不大舒坦,话说到此渐渐沉默下来。
路过一家酒肆,李舒来停下脚步,从怀中摸出一颗银扣。
寻小二借了剪银剪子,将银扣剪成黄豆大小,又兑了些铜钱。
“不过三天,城中越来越乱,干粮都翻了倍的涨……”
眼见买干粮酒肉的人悻悻离去,李舒来才上前要了不少东西。
二人背着包袱往怪庙走,心境却是大不相同。
“狗日的,爷们儿淌了一天的血,竟只能买几张粗饼?这狗世道,还让不让人活了?”
刚进怪庙,李舒来就听卖刀伤药的汉子嗷嗷咒骂。
金瞎子盘腿坐在地上,咿咿呀呀的抱怨:“现在能吃上粗饼还算不错了,怕就怕明后日连粗饼都吃不上。
“那病秧……的东西,上天入地的抓人,整个城里乱得跟闹了黄鼠狼的鸡圈似的……
“我今儿个上街,满城的铺子、作坊关了一溜三趟。
“老夫我想买块干粮,都没地儿去。”
捏了捏手中梆硬的红薯干,金瞎子狠狠咬了几口。
就他嘴里这点儿东西,还是人家信众上供给他的,不然今日他就得忍饥挨饿。
吃了一肚子红薯干和凉水,金瞎子肚里直打鼓,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出一阵连环虚恭时,忽然不知何处,飘来一股烤鸡肉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