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英明。”秦天生在莫凌霄走到他旁边的时候,微微颔首,道,“邦什二十五万大军隔日便到。”
“恩。”莫凌霄轻笑,带着宁夏便离开大厅。
擦身而过的时候,秦天生看到,宁夏抓住莫凌霄衣襟的手,握得很紧很紧,指骨都发了白。
外面的太阳依然毒辣,刺得人直想流泪。
不是悲伤的时候都该下雨么?她是不是连悲伤都没有资格了。
绕过回廊,走到尽头的亭子中,莫凌霄把宁夏放回躺椅里。她咬着牙倦缩成了一团,没有哭。
“恨我吗?”他站在旁边看着她,淡淡地开口。
宁夏松了牙,一下一下笑出声来。
很难听,比哭还难听。
“我这样羞辱你,你恨我吗?”他微笑着居高临下回望她冰冷的目光。
“我的不堪,可以换取汉统的胜利,你在乎我恨你吗?”宁夏也笑了,可是她没有办法做到他的云淡风轻。
他的笑容更加明媚了,摇头,“不在乎。”
“所以我不恨你。”她抱着自己,在盛夏却一阵阵感到寒冷。
莫凌霄挑眉,“真令人惊讶。钟宁夏不是一直爱憎分明的吗?”
宁夏没有回答,静静地缩起来靠在躺椅上。侧面的发丝垂下,几缕黑滑过纤细的脖子,落进了微微敞开的衣领里,看起来分外柔弱。
“就像是……”莫凌霄双手背在身后,笑着说,“就像是你可以用金钗刺伤雷若月……你是不是,也很想一刀杀了我?”
“不想。”宁夏懒懒地闭上眼睛,说,“我不恨你。”
也因为她闭上了眼,所以她没有看到那一瞬间他眼中闪过的情绪。
她的声音很轻很疲倦:“我只是……讨厌你。不是恨,是讨厌,恶心,厌恶。”
“如此……也好……”他的声音好象很远,带着笑,又似乎不在笑。
然后他走了。
他走路一向没有声音,可是离开的时候,宁夏听到了脚步声。
她微微睁开眼,看满院子的翠绿忽然觉得分外荒凉。
是的,如此便好。
她也不用逃跑了才能去找雷若月了……
闲适虫鸣和盛夏的繁荣景象显然不能化解战争带来的紧迫。
连远处走廊里过往的仆人都行色匆匆。
战争实在来得比她想的还快。她和雷若月的见面方式也完全出忽她的想象。
萎靡了两天,也是这样一个艳阳高照的午后,宁夏依然躺在亭子的躺椅里,听见了远处传来的骚动声,然后连地面都能感觉到颤动!
打仗了。
她身临其中,却觉得那都跟她没关系。这一切都跟她没关系,她眯着眼,缩成了一团,静静地听着树上的蝉声混合着越来越近的骚动声。
夫子说,处世不惊是一种气度,临危不乱是一种气魄。
夫子摸着她的头说,雷若月能不能临危不乱还尚未可知,但处世不惊的气度,却值得夏宁公主你好好学习学习。
宁夏安静地躺着,连微风扶过皮肤都能感觉到,甚至鼻间还能闻到混合着尘土的硝烟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