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苍天,恨世人,恨自己,恨……
他咬了咬舌尖,直到满口腥甜的血腥味,陆煜行才压下汹涌在胸口的情绪,将近乎荒唐又恐怖的念头扼制住。
随后翻身下马,到了萧涟涟的马车。
萧涟涟被捆着,见男人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漫不经心掀开帘子,对上他寒狭的眸。
她一双美目怒目圆睁,怒声骂他,气得呼吸不匀,“你可知我这几天被绑了几次?!陆煜行,你真是个天杀的白眼狼!真真切切的疯子!白眼狼!”
“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若是急用还要绑过来!与那什么东宫太子简直一丘之貉——”
“嘘……”
陆煜行略微沉了沉双眸,尾音带着些许低哑的威胁,先前的骂声他当作听不到。
可“东宫太子”“一丘之貉”。
听起来,真让人不爽……
他略微眯了眯双眸,嗓音低哑又带着些许商量的意味,“他的身体如何?若你能细细调养好……我听闻你最近喜爱上了珠宝,陆家私库任你挑选,陆家此前也是名门望族,珍宝无数……”
萧涟涟的神色动了动,又冷嗤一声,“你以为我是会为钱权所动之人吗?身为医者,不慕名慕利,钱财不过身外之物。”
“……私库中有一前朝贵妃的金丝玉钗,天下珍品,送人最佳。”
萧涟涟双眸亮了一瞬。
“……好。”
见她如此爽快答应了,陆煜行顿了顿。
其实他还有话没说完。
白合雁。
萧涟涟最近走得极其近之人,她自小在神医谷长大,无亲无朋无友,白合雁是唯一的软肋。
虽然三年前和那醉仙明月楼的白合雁有些许交情,只那一句“命定之人”令陆煜行记住了,还是白御卿的亲友……
可与白御卿的命比起来。
所有的东西都不值一提,包括陆煜行自己。
所以刚刚萧涟涟要是不同意,便直接……用白合雁威胁罢。
陆煜行漫不经心想。
反正萧涟涟刚刚骂的对,所有人也都能窥见陆煜行的本性——
无论是独孤鹤、独孤凛、或是李肆书……他们都知道。
他陆煜行,就是真真切切的……白眼狼,地狱里爬出来恶鬼。
生来就是忘恩负义之人。
他漠然垂眸,敛下思绪。
“他的身体极速衰败亏空,分明第一次为他诊脉之时,只是有些虚幻的漂浮,似真似假,分不得清。”萧涟涟由一旁的侍女解开身上的绳子,嗓音清冷陈述着,“可如今诊脉,只有四个字——一年可活。”
“五脏六腑皆在衰败,一年。”
她近乎漠然陈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