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夫人得意道:“何止扫听?我还亲眼瞧了一回呢。”当下便说那日偷偷去看程二姑娘,正赶上有青皮去程家杂货铺勒索钱财。结果那程二姑娘提了两把菜刀追出来,生生追着仨青皮砍了一条街!
邢二姐不由瞠目,又问:“这性子……料想能拿得住德全,只是……相貌呢?”
第四百二十四章萧闺何幸一技来
邢夫人一噎,含糊道:“鼻子是鼻子,眼儿是眼儿的,还算齐整。”
陈斯远强忍笑意,心下为便宜舅舅邢德全默哀。不过也唯有程二姑娘这样儿的母老虎,方才能管得住邢德全这等浑人。
又商讨一番,便定下往程家提亲事宜。
别看邢二姐开口闭口官宦人家,实则宦海沉浮、不进则退。到了邢家这一代,好歹还有个邢夫人支撑门面,实际上邢家早就阶层掉落了。与程家这等小门小户的,也算是门当户对。
邢德全的婚事,自是主要由邢二姐操持。陈斯远当场拍了一千两银票,又说得空过来帮衬,此间也就没他的事儿了。
少一时,邢德全不见踪影,邢二姐往邻家抹牌,邢夫人立时就来了精神。
当下只说与陈斯远说些体己话儿,便将红蕖、绿萼两个打发了出去。
略略凑身过来,便要撩拨陈斯远。陈斯远情知躲不过这一遭,干脆横抱了邢夫人便往内间而去。
越一刻,月缺花残,粉褪怨黄。
陈斯远生怕为人窥破,因是匆匆拾掇齐整,随口便问起官媒婆为宝玉说亲一事来。
邢夫人蹙眉回思道:“好似是个山西财主家的女儿,其父捐了个四品知府,听闻票号都开到京师里来了。”顿了顿,又撇嘴道:“啧啧,偏二房太太真个儿将宝玉当了国舅爷,既想要人家财货,又不想降了身份,与个商贾人家结亲。你不知,前一回还有个盐商家打算与宝玉结亲呢。”
陈斯远笑道:“这也是常理……桂花夏家广有家资,这里子不缺了,二房可不就要为面子着想?”
邢夫人不置可否。欢好过后,自是身心通透,原先存在心里的,有如‘新人娶过门、旧人丢过墙’之类的怪话儿就不曾说出来。
她这会子懒洋洋歪坐椅上,一张粉脸儿白里透红,说不出的风韵犹存。说过宝玉的婚事,邢夫人想起一事来,又道:“是了,邢忠两口子前儿个来了一遭,很是说了一通怪话儿。我听他们二人话里话外都在算计你的银钱,顿时将那二人骂了个狗血淋头!”
开玩笑,陈斯远的银子,来日是要留给四哥儿的。邢忠夫妇二人何德何能也敢算计陈斯远?
错非陈斯远认定了邢岫烟,邢夫人都懒得搭理这俩没起子的货色!
陈斯远笑道:“无怪昨日送去聘礼,堂舅什么话儿都没有,敢情这里头还有你的功劳啊。”
“那是。”邢夫人得意地将俏脸儿一扬,旋即又道:“是了,如今管家的差事落在珠哥儿媳妇身上,珠哥儿媳妇又要打发兰哥儿南下往金陵求学,好似就定在下月初三启程。”
此事是李纨依陈斯远之言而行。他心下暗忖,江南文风繁盛,贾兰求学几年,说不得比原书中还能早一些出息呢。另则,陈斯远生怕甫一离了大观园,李纨便又将一颗心都挂在贾兰身上,来日再落得个油尽灯枯。
是以听闻贾兰不日南下,陈斯远暗自高兴了好一会子。
漫谈一番,先是邢二姐回来,跟着邢德全也臊眉耷眼的回了邢家。几人聚在一处用罢晚饭,随即各自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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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陈斯远回转家中,甫一过仪门,便有迎春领着莺莺燕燕相迎。陈斯远上前扯了二姐姐柔荑,低声说道:“你我既为夫妻,不必这般外道。”
二姑娘笑着回道:“也不曾特意来迎,刚巧那会子正与晴雯学着打络子,听闻夫君回了,便出来迎一迎。”
迎春到底是月事迟了,还是有孕在身,如今还不好说,陈斯远也不好提。正待携手往内中行去,后头便有李财家的追上来,道:“老爷,当家的扫听半日,可巧,府中正有个小厮罗四两,家中从前就是打井的。当家的问仔细了,罗四两说打井不难,须得人手足够,有个三两日也就成了。”
陈斯远眉头一挑,也不急着往后头去了,干脆便在前厅叫了李财与罗四两相见,旋即吩咐其就在后花园中选一处掘井。
二者自是应下,陈斯远旋即又道:“我这井有些不同,单是打出水来还不算,那水要是苦的,便想个法子堵住,继续往下头掘。你二人可有法子?”
李财眨眨眼无计可施,罗四两蓄意给主家卖好儿,凝眉思量半晌,说道:“回老爷,若如此,须得用黄泥将沁苦水的地方堵了。只是……”
只是京师甜水井本就稀缺,谁能保准打出来的就一定是甜水?
陈斯远却管不了那么许多,依稀记起京师深层地下水不过十米出头,便吩咐道:“苦水便堵了,只管往下掘上三、四丈再说。差事办好了,老爷我不吝赏赐。”
二人领命而去,转头与内宅管事儿吴俊家的言语一声儿,先行封了后花园,又领着五、六个壮硕仆役提锹、扛镐,先行选定一处打了架子,这才吭哧吭哧开始掘井。
打井一事且要耗费一些时日,罗四两更是个半吊子,起先选定的地方距园中溪流太近,打了两日溪水倒灌,只得填埋了另寻地方。这且按下不表。
二姑娘因疑有了身子,自是高挂免战牌。陈斯远敞开了恣意起来,每每在后头萱堂叫了几个姬妾过来缱绻。这厮渣归渣,好歹入睡时又跑回正房里寻了迎春同床共枕。
二姑娘倍感熨帖,待其愈发尽心仔细,二人和美自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