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则,方才苗儿过了一趟,说大老爷手头紧又打起他的主意来,邢夫人让其多加小心。
陈斯远想了半晌也不曾想出,若是自个儿不肯,那贾赦又有什么法子逼自个儿掏钱。
本待往东跨院去寻了邢夫人问询,又生怕撞见贾赦,因是干脆信步游逛起来。
眼见芸香不说了,陈斯远停步笑道:“没了?”
芸香转了转眼珠,道:“还有,王太医给老太太诊治过了,说是并无大碍。”
陈斯远点点头,摆手便将芸香给打发了。
芸香瘪嘴气恼不已,暗忖这府中平和了好几日,也没个大事让其通禀,再这般下去下个月岂不是只能拿一份月例银子了?
不提芸香气恼而去,却说陈斯远信步而行,不一刻到得沁芳亭左近,眼看四下已有萧索之意,又一眼瞧见潇湘馆。
暗忖有几日不曾寻黛玉了,便迈步直奔潇湘馆而来。
这日是紫鹃把门,遥遥瞥见陈斯远,立马笑着迎上来见礼,起身就道:“远大爷来的巧,宝姑娘这会子正与我们姑娘说话儿呢。”
陈斯远笑着应下,便随着紫鹃往内中行去。
谁知遥遥便听黛玉求饶道:“好姐姐,你别说与别人,我以后再不说了。”
随即便有宝钗笑声不迭。
陈斯远心下纳罕不已,也不知宝姐姐、林妹妹两个说了什么。
雪雁与莺儿守在门前,遥遥一福,便笑着打了帘栊,又往内中道:“宝姑娘,远大爷来了。”
不料话音落下,那廊下鹦鹉就嚷道:“雪雁,姑爷来了,快打帘子!”
陈斯远愕然止步,内中也是一静,随即便有黛玉气急败坏道:“好个宝丫头,看我今儿个不给你个好儿!”
“咯咯咯……诶唷唷,好妹妹,快饶了我这一遭吧……咯咯咯……”
陈斯远挪步入内,便见宝姐姐、林妹妹两个在书房里闹做一团。
宝钗最怕痒,偏生被黛玉不停地抓挠腰间,她便好似面团也似瘫软在地。
黛玉许是气急了,兀自噘着嘴不肯停手。
直到紫鹃看不下去咳嗽了一声儿,黛玉抬眼瞧见陈斯远,这才不情不愿住了手。
宝姐姐兀自笑个不停,待莺儿凑过去将其搀扶起来,这才笑指外间的鹦鹉道:“这扁毛的好生伶俐,我方才不过提了一嘴,谁知它竟记下了。”
宝姐姐话音才落,那紫鹃便掩口笑着推了一把身旁的莺儿,道:“莺儿,还不给姑爷倒茶去。”
莺儿瞠目‘哈’了一声儿,随即便有黛玉咯咯咯笑个不停,反倒将宝姐姐闹了个红脸儿。
陈斯远噙了笑,看看宝姐姐,瞧瞧林妹妹,只觉心下熨帖。
混迹此间数年,宝黛齐聚身前,可算是一偿宿愿了。
宝黛两个又嬉闹一场,这才止住笑,正儿八经请了陈斯远落座。
本道是打趣之语,谁知雪雁沏了茶来,果然催着莺儿奉上。
莺儿自是嬉笑着奉了茶来,惹得宝姐姐娇嗔不已,却到底自个儿也笑了。
陈斯远便问道:“两位妹妹方才说什么呢,听着极热闹。”
黛玉张口道:“宝姐姐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呢。”
宝姐姐道:“我不过随口提个醒儿,容儿爱听便听,不听便当没听过就是了。
方才只顾着求饶,这会子又来反唇相讥,仔细你的皮!”
黛玉歪头笑道:“我虽气力不如你,可闹起来你却不是我的对手!”
宝姐姐顿时气结,瘪着嘴说不出话儿来。
盖因她实在怕痒,偏生四下都是痒痒肉,是以每每闹将起来,到最后都是她先遭受不住。
宝姐姐不想说这个了,便转而道:“社才起来,四妹妹便要告假一年呢。”
陈斯远讶然道:“这是怎么个说法儿?”
黛玉笑道:“都是老太太昨儿一句话,又叫他画什么园子图儿,惹得他乐得告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