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子穿着白T和运动裤,一双阿迪球鞋,有一张精致得像是建模的脸,气质冷冽,看起来是迷路了,他很茫然地在街头寻觅着什么,脚步极快地在街道上走了两个来回,又离开了富泰路。
拐过一个巷口,有人问道:“小朋友,你家大人呢?”
格里沙停住脚步,转身回道:“我正在找他。”
一个看起来和蔼的中年人站在他前方,微微屈膝:“在找谁啊?”
银发男孩眨着明透的眼睛,说道:“我在找两个人,一个是舅舅,一个是我喜欢的人,我怕失去他们,所以从旅店出来了。”
“哦,你的旅店在哪儿?我送你回去吧,这里晚上可不安全。”
“我不知道在哪儿,但我知道旅店的名字。”
“告诉我吧,我开车送你回去。”
格里沙一脸感激地上了这位好心人的车,一辆面包车,他上车时嗅到了某种气味,是血气,看到了扶手上的刮痕,像是有人用指甲用力的握住,在上面抠出一道发白的痕迹。
中年人握着方向盘,面上依然笑容可掬:“小朋友,你的中文说得真好。”
格里沙回道:“是我喜欢的人送给我的。”
中年人新奇道:“外国人这么小就可以恋爱了?对了,你是哪国人?”
格里沙说:“我是俄国人,我的国家以前14岁就可以结婚了,现在提高了法定婚龄,但对我们来说,年少时爱上一个人是很正常的。”
中年人呵呵笑起来,似乎是觉得格里沙很可爱,眼中却透着不屑一顾,他想,金三角的闫老板说过,欧美很喜欢漂亮的东欧女表|子,这个小东西长得很漂亮,冒险一把,说不定能卖上高价。
“小朋友怎么会来中国的?”
“我到中国来见我喜欢的人,他是中国人,我们以前没什么在现实中见面的机会,我该来找他的,我早就该这么做了。”
中年人心中嗤笑,这小孩看着也就初中生的个头,为了场网恋跑到中国来,真够离谱的,什么家长啊,居然教出这种傻白甜。
“口渴吗?”
“有一点。”
“要不要喝饮料?”
“谢谢,不用了。”
格里沙不碰饮料,他并没有做过抗|毒训练,还很提防这些人往饮料里加一些成|瘾物质,从来一次不容易,格里沙不会糟践自己的生命。
他看着窗外,感叹:“这座城市真美,我上次见到这里的时候,它还没有这么漂亮。”
百年前的西南地区是没有现在这样发达美丽的,路上的行人总是枯瘦,肤色黄黑,满脸苦难留下的痕迹,那些皱疤太多,以至于格里沙有些记不清他们的脸,却记下了秦追眼中深深的悲悯。
寅寅小时候是个有点冷淡的宝宝,他并不像父亲郎善彦那样慈悲得像是医神,他的气质要比父母都冷一些,他用理性而聪慧的目光打量这个世界,观察着包括格里沙在内的所有人,格里沙觉得那样冷的寅寅很危险,又忍不住缠着他,日日与他通感。
随着时光的流动,寅寅变得温暖了,明明在成长过程中吃了那么多苦,可寅寅也开始慈悲,对格里沙来说,这份变化是新奇的,他观察着这个奇妙的人类,不自觉心动起来。
中年人接了个电话,问道:“我要顺路去朋友家拿个东西,可以吗?”
格里沙面上没有惊慌,他说:“好的。”
大概是在1916年的时候,格里沙在战火中明了了寅寅的本质绝对不会是冰冷的这一事实,他一定骨子里就是很温暖的人。
格里沙幼时在寅寅身上感受到的那份冰冷,更像是一种自保的态度,一种安全感的匮乏,一种对人性卑劣了然于心的无奈。
那是拐卖寅寅的那些人犯下的罪,他们伤害了寅寅,还夺走了寅寅好不容易看到希望的18岁的生命。
格里沙绝不容忍这些人再次出现在寅寅面前,绝不给他们任何再次伤害到寅寅的机会,他要将一切掐死在苗头里。
下一刻,汽车停在了一家厂房门口,中年走下了车,身影消失在厂房中,贴着格里沙的手机震了震。
有人对他的微信发了加好友的请求。
【我是秦追。】
笑得可爱的卡通老虎头像让格里沙晃了晃神,下意识通过了这条请求。
手机震了震,微信名为“寅”的那边发了一个微笑的表情。
【你用蓝莓派做头像?真可爱。】
小蓝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