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利西斯》是去年出版的,首印第一本书伴着作者的签名照一起送到秦追手里,放后世大小也是个珍贵的收藏品,可惜看完那本书的难度太大了,秦追完全是硬着头皮翻了50页。
但是通过丹麦的朱利安大叔送了一本《尤利西斯》给格里沙后,格里沙看得如痴如醉,只用五天就兴致勃勃来找秦追分享他的读后感。
秦追:我、我只看了50页啊。
格里沙在毛子里头应该也算文艺细胞格外浓郁的那一类吧。
“我喜欢乔伊斯在《都柏林人》对孤独和死亡的描写。”秦追用手指整理被海风吹乱的鬓发。
“另一本书是《白鲸记》,赫尔曼。梅尔维尔在1851年发表的作品,我本来对这本书不感兴趣的,但是,该怎么说呢,有人说过,如果要理解美国人的精神世界,比如自由,冒险,务实,就要看这本书。”
后世有人说过,想了解美国,就必须看《白鲸记》和《飘》。
秦追个人更喜欢《飘》,但问题是《飘》的作者今年是个只有23岁的年轻姑娘,她要到1936年才会出版这本书,秦追没法阅读一本还没被写出来的书。
现在他必须开始理解北美是一个怎样的地方,因为他即将去那里做大学教授。
而在看完《白鲸记》后,秦追发现一个很有意思的地方,那就是书中有一种味道,很贴菲尼克斯,不,是菲尼克斯的气质很像这本书。
金毛仔是一个非常勇敢、敢于面对风雨的人,如同一位站在风雨中狡诈、冷酷、精明的船长,秦追不得不承认他会被这种危险的气质吸引。
就像菲尼克斯想要咬他的时候,他总是拒绝不了,被留下牙印也没关系。
他也是被爱情冲昏了头,居然会因为菲尼克斯,硬生生把《白鲸记》看出性感的意味来。
但是当他回到故国时,秦追反而想起另一本在21世纪看过的书,那本书里头有过这么一段话,“du|品流入了镇上,而没人再有兴趣去踏踏实实工作了。”
在这个年代,大|烟|馆是一个到处都是的场所,它分布于羊城、申城、津城这些繁华的港口城市,也如同吸血的触|手般蔓延向这个国家的深处。
秦追熟悉那些从大|烟|馆里飘出来的气味,却对其避如蛇蝎,他在前世便深知du|品能把一个人摧残到什么地步,一直以来都严管周围所有的亲朋不许去碰那些东西。
他们在羊城下船,小张就是本地人,直接回家去就好,小阮的老家在浙杭的一个小县城,小白老家在西湖边上,花瑞则是芍姐的远房侄女,她提防老家那些想把她抬上花轿的亲戚们,便坚定地告诉秦追,她只想去申城看看芍姨妈。
秦追盯着其他三人买好车票,告诉他们汇合的时间,然后和秦简、知惠、花瑞一起上了回家的火车。
喷着白气的火车头在铁路上呼啸着,载着人与财富流向各处,从秦追出国开始到现在已经七年了,可他还是觉得这里的一切都那么熟悉,空气里的空气都透着股亲近,又让他心里升起莫名的难过。
他这趟回国是没有张扬的,秦追其实并不算喜欢镜头,他愿意和亲朋拍合影,然后将那些照片珍惜地放在相册里,时不时翻出来回味快乐的时光,可他不想被媒体追着拍。
尤其是他在唱戏的时候,有数家报纸会捏造名角秦杏游与秦杏游本人都不认识的社会名流、权贵之间的桃|色|新闻。
因此在申城火车站下车后,没有人来接车,秦追拖着行李,叫了黄包车夫,说了地址,先把三个女士和行李塞上去,自己最后上车。
四辆黄包车浩浩荡荡穿过申城的街头,知惠已开始用熟练的申城话和车夫攀谈,询问最近申城有没有发生什么趣事。
黄包车夫说:“嗨,能有什么趣事?到处都是罢工的,这儿罢工那儿也罢工,看小姐您是个贵人,一看就是读书的,咱们申城年前还建了个大学,申城大学。”
知惠稀奇道:“我看着是读书的?”
黄包车夫肯定道:“是,一身书香气,只是和那些读老书的先生还有些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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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惠开心地笑起来:“我是留学生哩,才从国外回来,读的是洋文书,不过我小时候也读过老书,都学。”
黄包车夫捧着她道:“了不起啊,小姐还是个文曲星,那洋人的知识厉害不?”
知惠答道:“我学的是医学,救人厉害,我后头那辆车上的大哥学的化学,既能救人,还能杀人!”
身为弗里茨。哈伯的得意弟子,即使秦追目前还没搞出什么大杀器,但业界同仁都默认他的杀伤力不会低。
黄包车夫又说:“讲起洋人那边的文化人,记得去年11月有个什么科学家到申城来,他还拿了那什么,诺贝尔奖!嗨,我们也有诺贝尔奖呢,还是两个!”
知惠:“哦,是爱因斯坦吧,他拿的是物理奖,我们国家拿的那两个都是医学奖。”
诺奖双冠王秦追坐在后头的车上,看着道路两侧,有瘦弱的报童睁着因饥饿而格外明亮的眼睛,努力叫卖着报纸,还有些乞丐蜷缩在道路一角。
这里没有秦简说的“仿佛每户人家都通了电灯”,饥饿和落后才是常态。
秦简将那本还没看完的《都柏林人》收起来,也认真打量着周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