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说:“值得很多。
第一个扳倒他也是一种敬意。”
我说:“程岱青清廉得像赤党守门员,难道不是与李益明志同道合?”
叶说:“根本道路不同,谈何志同道合?换言之,如果是你,会希望自己的敌人个个两袖清风、铁板一块,还是个个酒囊饭袋、官迷财迷?”
我说:“我以前也拍过谍战剧,对于程这样的角色,以往的剧都以拉拢为先。”
叶说:“那是编剧发昏。
若程岱青的理想是为国民谋取幸福,看见国府这副熊样,早该要么弃暗投明、要么忧愤避世、要么肃清官场然后在斗争中被算计致死。
如今他既然仍太太平平在第九局供职,说明在他眼中,信仰的虚体大于百姓的实体,国府的稳定大于百姓的安乐。
这样的人对信仰的执着程度已经超越了道德底线,拉拢他完全是蠢事一桩。”
叶长篇大论,甚至爆了粗口。
这令我颇感有趣。
叶平日在片场对人处处尊重,时时礼貌,如同假人。
听到她骂脏话还是第一次。
急了。
我说:“我的观点,至少还可以找出以往的谍战剧作为论据。
你的论点呢?论据在哪里?”
叶想了半天,涨红了脸对我说:“我以前看过一个故事,一个老人在大海上捕到了一条鱼,那条鱼非常聪明顽强,老人由此对它产生了崇高的敬意……然后更加想杀了它。”
简直荒谬!
〔日常·十一〕
与叶争辩不下,去找徐、郑二人评理。
徐支持我,郑支持叶。
郑老汉偏心他这学生也非一日两日。
我与叶无法说服对方,最终按照彼此的版本各演一版,由成片效果裁决。
徐与郑又大吵一架,片场喧哗不已。
叶精力充沛,演两遍状态仍未下滑。
对话时咄咄逼人,险些招架不住。
我其实站得腰疼,但不想在叶面前露怯,忍耐良久。
时旁观我二人演戏。
我问其哪个版本更好,他对我说叶初版本更好,但我这一版也不差。
我笑他和稀泥,他终于对我说了实情:他认为,若是黎如晦,肯定会像我说的那样争取程岱青;但那样,《天半》在第十集就会大结局——因为程岱青一定会把黎如晦给抓起来。
时的话令我醍醐灌顶。
我去找叶道歉,叶问我为什么突然会改变主意,我将时的话转述给她。
叶颇感慨,认为自己“在语言艺术方面还需要精进”
。
〔戏中札记〕
李益明是最阴险狡诈的敌人,但在程岱青眼中,只不过是一个蹩脚的小贼罢了。
甚至因为只是偷些东西,不贪不抢不滥杀无辜,已经比其他的第九局成员好了太多。
(划去,内容模糊不清)
总而言之,程岱青对李益明的态度,应较第九局其他人亲近一些。
此外,对李益明越好,程死去时,前后差异更大,争论度与讨论度也更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