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的碎裂声仿佛镜片摔在地上,堕月殿在余逢春眼中寸寸崩碎。
一阵模糊眩晕后,余逢春再睁开眼,又回到了那间小院里。
此时还是深夜,一片寂静,连风声都没有。
余逢春往后倒去,平躺在床榻上。
梦境中灵魂交融般的恍惚愉悦,此刻还回荡在他的身体里,隐约的月光洒进房间,明暗交织间,连寂静都显得安宁。
0166的声音响起,像是齿轮运转时发出的微小声音。
[他会来找你吗?]
余逢春说:“不知道。”
也许这一秒他就会急不可耐地跑过来,也许要等到第二天太阳升起。
哪一种可能,余逢春都可以接受。
关键在于邵逾白能不能理解余逢春在梦里给他传递的信息。
[你可以休息,]0166异常体贴地说,[我会看着你的。]
六哥有时候不靠谱,有时候真的像个哥哥。
余逢春没说话,闭上眼睛。
……
邵逾白一夜未至。
余逢春表示这能接受,英勇的人从不会因为这点小挫折就退缩,既然邵逾白不来,那自己就去找他。
然而刚气势汹汹的推开门,余逢春就被吓了一跳。
本该在闭关修炼或者躲避装鸵鸟的邵逾白,此刻就跪在他的房间门口,清晨露水沾湿衣襟,不知道来了有多久。
余逢春后退一步,问0166:“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0166装自己没听到挂上待机提醒,溜走了。
“……”
余逢春叹了口气,不知道是对眼前现状,还是对脑子里那个临阵脱逃的系统。
他向前一步,蹲在邵逾白面前。
“这是做什么?”他问。
魔域中本不该有如此冰凉清冷的早晨,但邵逾白身上的露水是真切存在的,埋在房间底下的灵脉足够纯净,溢出的灵气能凝结成露水,坠在邵逾白的衣襟。
余逢春伸手替他拂去,想要收回手,却被邵逾白抓住手腕,难以挣动。
他在房间外跪了许久,手也变得冰凉,余逢春只象征性的挣动一瞬,就放弃,任由他握着。
直到这时,邵逾白才低声开口。
“昨夜弟子梦寐不端,狂悖忤逆,心中甚恐,特来请师尊罚处。”
因为自己做了一个与师尊颠鸾倒凤数日的梦,心中惶恐不安,所以天不亮便跪在师尊门口,请师尊原谅。
多么板正恭敬的一番话,仿佛他真的是逼不得已,并未沉醉其中。
余逢春道:“梦而已,不必当真。”
邵逾白却摇摇头:“那梦很真。”
“再真也是梦,”余逢春说,“你如果一直为这些事情困扰,那究竟是如何修炼到渡劫期的?”
忧虑太多,易生心魔。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邵逾白道,“弟子知晓是梦,却仍旧沉醉其中难以自拔,因此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