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她满心盘算着如何扩充东州势力,匆匆扫过信中“勿念”二字,只当是程牧昀一贯的思念。
如今回想,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那些被她当作温柔体贴的“无需急归”,那些藏在字里行间的绵长思念,原来是小心翼翼推开了她。
泪水无声地滑落,那些日夜谋划的招兵买马,那些自认为的胸有成竹,在残酷的真相面前显得如此可笑。
原来他独自在新海城的漩涡中挣扎,却还要强撑着为她筑起虚幻的安稳;原来那些简短的字句里,藏着千钧重负,而她竟浑然不觉。
“不可能,程家只剩下这一个的孩子了,程裕光不会下那么重的手!”许灼华还是不相信。
许积信的脸上悲戚戚的,皱眉看着许灼华。
“正是因为程牧昀是程家最后一个孩子,程裕光才不得不这么做,如果不下狠手,上面的人能解气吗?现在还好,程牧昀至少是关在自己的监狱里,如果落到周旻海的手里,估计你也见不着他了。”
许灼华蜷缩在冰凉的青砖地上,指尖深深掐进胸口的衣襟。
窒息般的疼痛从心口炸开,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吞进了滚烫的铁砂,酸涩的泪水汹涌而下,在她惨白的脸颊上划出滚烫的痕迹,滴落在青砖缝隙里,转瞬便没了踪影。
“再也见不到。。。。。。”这几个字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她的心上。
她颤抖着伸手去抓虚空,喉间溢出破碎的呜咽,“二哥…别说了。。。我求你。。。”
身体不受控制地抽搐着,仿佛真有千万根钢针,密密麻麻扎进血肉,又被人握着来回搅动。
许积信颤抖着蹲下身,手指拂去许灼华脸上凌乱的发丝,指腹触到的皮肤一片冰凉。
许积信用力将人搀扶起来的瞬间,掌心传来的轻颤让他心如刀绞,仿佛搀扶着的不是许灼华,而是一缕随时会消散的幽魂。
他叹了一口气,“灼华,现在程牧昀除了身上的伤,还没有生命危险,就算真出了什么事,还有程督军和东州军,陈鹤德还有梁绍尊都在办法,你先别担心。”
许灼华怎么可能不担心。
程牧昀真如历史上一样,下一步就会被人抹黑。
好像她离开新海城,事情也并没有变好。
反而更没有阻碍地发展起来。
好像那场大火就在轨道正前方,许灼华被绑在轨道车上,正在被人推向火海里。
又像是火车鸣笛而来,许灼华被绑在轨道上,无法动弹,下一刻就要血肉飞溅。
她无能为力,走向自己的死亡。
可是,她还什么都没做,还没培养出来自己的人手,还没兑现许识秾的承诺,还没为程牧昀谋划好逃生的计划。
许灼华此刻恐惧、焦虑、无能为力到手抖。
许积信实在是心疼,“我带你回新海城,我们现在就出发。”
许积信修长的手刚扣住许灼华纤细的腕子,却被她猛然发力甩开。
抬眼瞬间,只见许灼华面色苍白如纸,唇角紧抿成一道冷硬的直线,方才崩溃的泪痕未干,此刻眼底却翻涌着惊涛骇浪,深不见底的幽暗眸光,似是深不见底的海水一样幽深。
“二哥,我要把军火从东行南线里清出去,从此以后,军火要走东行南线,只能从我手里过,只能由我的人护送。”
许积信不可置信地看着许灼华,“我不同意!”
许灼华将腰上的玉佩的解下来,拿在手中,眼神坚定地看着许积信。
“我是少东家,这里所有的人都要听我的,包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