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还是不同。
这时候,古十二轻声道:“公子,小人觉得您不必想那么多。”
他看着齐政,“自古成事儿,哪有不死人的?就拿定国公这回大同大捷来说,他以三千人和自己为饵,钓住了北渊瀚海王,最后成功合围,生擒瀚海王。但是那三千人不无辜吗?如果大同精锐尽在,他们不会死那么多吧?”
“定国公为何还是做了,一是对大局有利,二是能够兑现承诺,活下来的升官发财,死了的封妻荫子,三是定国公自己也跟在一起,问心无愧。”
“对!就是问心无愧!问心无愧就够了!我们也相信公子,让人去做这样的事情,同样不是为了自己的私利,那有什么好想的呢?”
田七忽然开口道:“公子,小人记得,您不是还放走了几十个天狼卫吗?”
忽然听见这个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齐政微微一怔,旋即眼中露出恍然,赞许地看了田七一眼。
这三人说的话,还真都各自有一番道理。
张先的话,告诉他,虽然结局都是死,但中途给了好处,世人也会认可;
古十二的话,告诉他,问心无愧,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念头通达便好;
而田七这句话,则是让齐政猛地反应过来了另一个事情。
他的纠结,归结起来就两回事,一是觉得利用了田有光,但最后却还是要杀他,这个张先和古十二的劝告,算是能解决。
第二则是一个不该有的道德洁癖,总觉得自己人生沾染上了污点,但田七提醒了他,你本来就在自污,你也不能做完美的圣人,那你有什么好纠结的呢?
齐政笑了,“多谢三位的开导,来,我敬你们!”
三人连忙惶恐举杯,脸上都泛起笑容。
我们除了舞刀弄枪,居然也有能指点公子的时候,爽!
直到深夜,四人才结束了这场临时的酒,齐政简单洗漱之后,躺在床上,却始终没有闭眼,定定地看着床顶。
江南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值得他费心的地方已经不多了。
沈千钟,会在十年自囚出关之后,一鸣惊人。
而他接下来的重心,将会是北面那个吵闹的邻居。
“啊嚏!”
鸿胪寺中,北渊二皇子拓跋盛打了个喷嚏,他揉着鼻头,环顾着四周,总感觉有什么脏东西在盯着自己。
看了看,又没什么,只好翻身继续睡去。
第二天,齐政从睡梦中醒来,并没有急着去做什么。
除开让田七带着一本册子去了一趟户部衙门之外,他什么都没安排,只在府上悠悠闲闲地看了看书,和孟夫子、姜猛,讨教了一番学问。
可以不科举,但不能没学问,否则不仅丢自己的脸,更丢师门的脸。
一上午的学习之后,吃饭时候路过,偷摸看了一眼门外,果然如姜猛所说的门庭若市。
看着送来的一摞摞拜帖,齐政只感觉一阵头大,觉得比越王还难对付。
姜猛笑着调侃道:“没说错吧,下午你要出去,怕是就得从后门走了。”
齐政微微一笑,“那不会,光明正大走正门就是。”
等过了未时,果然一队内侍来到府上,为首的赫然正是童瑞。
“齐侯,陛下有召,请随老奴进宫。”
齐政扭头对着姜猛笑了笑,而后从旁边拿起一个小盒子,递给童瑞,笑着对童瑞道:“寒舍简陋,也没什么好招待童公公的,在江南的时候,有朋友送了点珠宝,就当此番回来给童公公带的礼了。”
童瑞在微不可查地犹豫了一瞬之后,笑着接过,“齐侯赏赐,老奴就却之不恭了。”
齐政点了点头,和童瑞一起,出了府门,上马直奔宫城而去。
这一场会面,将会敲定明日的许多项大事,也将决定许多人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