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幻影……”南烈怀里的重伤者伸出颤抖不休的手,指著剑柄上蹦蹦跳跳的纤巧身影。
“幻影?这绝不可能是幻影!”南烈打断好友因失血过多而陷入昏沉的呓语。
“你很固执耶,我都跟在你身旁五年了,你至今仍当我是幻觉?真伤人。”小童子跃下剑柄,与百里剑剑身一般高度的身子凑近那名快断气的男人,“瞧我瞧我,我才不是幻觉咧。”她做了个鬼脸。
“那你是什么东西?”若非幻觉,怎么会出场得如此诡异?
小童子抬头,望著南烈,“我是百里剑。你,是我的新主子吗?”圆圆大眼几乎要贴在南烈脸上。
这男人看起来好善良,没有杀气腾腾的剑眉、没有高挺骄傲的鼻梁,也没有代表狼心狗肺的薄唇,眼神也不甚凛冽,好像颇亲切又挺好相处的。
在头一回的见面,她对他评了一个极高分的好印象。
南烈正想否定,“当然——”
“是!”在他怀中的好友回光反照,猛然大喝,又随即瘫软。
小童子笑得好乐,“我又换了新主子了。我算算,你是第一千两百零一个噢。”而且是头一个不将她视为幻觉的主子呢,之前那一千多名主子都花了她一番工夫才“说服”他们接受她是剑灵而非幻影。
换过太多任的主子,害她都快习惯成自然了。
“一千两百零一个?那之前你所有的主子咧?”
小童子投给他一个“你怎么问这般蠢问题”的责难眼神,小指点向他怀中才刚断气的尸体,“死了、疯了、傻了。”纤肩一耸,说得理所当然。
那就是她所有主子的下场吗?
“你真是那把剑?”
“请称呼我为『百里剑』,别那把剑、这把剑的唤人,真失礼。”小童子先是一阵嘀咕,才再道:“严格说来,我是百里剑的剑魂。”她整整衣衫,笑容甜美地朝南烈行个揖,“敢问主子如何称呼?”
南烈没有反应,只是直勾勾盯著她。
“主子,你现在心底在想著『这是不是场梦境』,是不?”小童子善解人意,“来来来,我助你认清事实真相,我本想拧拧你的脸,只要你感觉到痛楚,就知道这一切都不是梦,可惜我身为剑魂,没有实体能触碰到你,不过我有折衷办法。若有得罪,请勿见怪。”
她认真地朝他一拜,再抬头,藕臂亦高高举起,皓腕一转,百里剑应声而起,并且——
直直朝南烈的鼻尖飞射而去!
剑锋划出冷冷杀气,南烈在紧急时分侧肩闪过致命偷袭,然而疾速剑锋仍在他颊边留下一道深深血痕。
“主子,疼不疼?”她脸上的神色可以直接解释为“要不要再补一剑”的奸佞小人脸,俏丽的童颜又成功地中和了此刻的奸笑,让人无法对那样无邪的笑脸发怒。
很疼,皮开肉绽的破相剑痕溢出腥血,淌泄不止。
“这下于,你该相信这不是场梦境了吧?”小童子骄傲地跳上跳下。
南烈站起身,抹去颊畔黏稠湿意,巨大的阴影霎时笼罩在她身上,她的身高甚至不及他的腰间。
“你说,你是百里剑的剑魂?”南烈捡起百里剑。
“是呀。”
“对你而言,这把剑就是你?”
“都说了别这把剑、那把剑的唤人嘛,没礼貌。”
南烈才没空去听她嘀嘀咕咕的教训,迳自举起剑,俯首睨视著她。
她有些不满此时他尊她卑的角度,双足一蹬,硬是飞腾在空中与他平视,广袖荡呀荡的,将她映衬得好似花瓣蕊心里探头的可爱花仙。
“也就是说,剑在你在,剑亡你亡?”
她兴起一股防备,“你问这做什么?”
“我想舞套剑法,一套我自创的剑法,剑法名称就取做『天花乱坠』吧。”执剑调息,他的眼中闪过恶意,“先来二十个转圈好了。”
“什么意思——”最后一个字在逸出口的瞬间破音,她的身子随著南烈舞剑的动作旋转。
“紧接著是连续半空抛剑。”
“哇——”
圆润娇躯被抛甩在半空。
“劈、刺、撩、挑、崩、点、云、截、绞,剪、抹、带!”种种剑式皆耍上一回,“再来一式旋风剑法!”
所谓“旋风剑法”,只不过是努力转动臂膀,让掌间的剑一圈圈挥舞,存心转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