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先点几个菜哈。”
“点嘛!”
“松鼠鱼、夫妻肺片、辣子鸡、开水白菜、蒜蓉虾、带丝蹄花。”
“行!你牛逼,再点两个,我给你凑一桌。”
陈知让听见许泽安笑了,心情也放松不少。
室友洗澡出来喊他去,许泽安在电话这头也听见了,便挂了电话,让他赶紧去洗澡。
陈知让他们医学院的宿舍很不错,六人一间,还配了洗衣机,在同等大学的宿舍中已经算条件顶尖了。有些大学的研究生宿舍都没有这么好。他们学院不但宿舍不错,图书馆也是新修的,宽敞而且座位很多。陈知让最喜欢在图书馆呆着,无论是写作业、查资料还是上网闲逛,他都觉得图书馆像是自己的安全屋。
不得不说,离开王洁和陈耀辉,他好像一次都没有想过家。有时候说好了每周打电话回家,他也会忘记,直到王洁打过来。
就算没人问,但从陈知让比以往活泼数倍的语气中也能琢磨出他很喜欢现在的大学生活。
宿舍裏的男生有三个外省人,其中两个北方人,还有一个就是陈知让。本地的三个同学虽然以前也不认识,但是有方言为基础,他们很快就熟起来了。
大家军训之后都很熟了,关系也不错。但本地的同学经常周末要回家,相对来说陈知让还是和两个北方同学相处的时间更多,尤其是个他们寝室年纪最小的老六。
老六天天粘着陈知让只因为一件小事。
军训完,他们从基地回学校,路过一家汉拿山,全班就决定去那裏聚餐。
烤盘上有一张白色的纸,老六不知道那是干嘛的,想着吃饭为什么要放在纸在锅裏,于是伸手就把那张纸揭了起来。
服务员正好过来刷油,见客人把纸揭开,便说:“放下啊,这个纸要用的。”
头一回吃韩式烧烤的老六一时间尴尬得不知道做什么,拿着纸也不知道放回锅裏。
陈知让立刻接了服务员的话,“这个纸都不知道放这儿多久了,我们过来也不给我们放一张干凈的。”
服务员原本想说这纸是干凈的,但是看陈知让直接把纸扔进了脚下的垃圾桶裏,只能垮着脸转身去拿了一张新的烧烤纸过来。
桌上没人註意到老六缓和下来的表情,但是老六心裏却是很承陈知让的情的。
那之后,他上课下课都跟着陈知让,像是陈知让的保镖一样。
陈知让原本以为解刨学这种要等到一两年之后,结果他拿到课表的时候就一眼看到了星期三上午的那节《系统解刨学》。
他是有点害怕的。
上一次上解刨课还是初中的时候自然课老师带着他们解刨破过鲫鱼和青蛙。他想起那时候许泽安拎着还没解刨的鲫鱼偷偷跟他说,鲫鱼炖豆腐好吃,要不偷偷带一条回去做来吃了。后来轮到青蛙那次,许泽安又说,可惜不是牛蛙,牛蛙可以烧干锅。在许泽安眼裏,任何肉都是食材。
陈知让真想让许泽安再陪着他上解刨学,这样他就什么也不怕了。
大家星期二晚上都躺在床上讨论第二天要上解刨学的事,只有老六一个人不但不害怕,还对这门课跃跃欲试。他说他小时候在农村还见过尸体,是他老舅的。他在隔壁床上绘声绘色地讲起农村裏头死了人怎么处理,陈知让吓得握紧拳头,半天睡不着。
第二天陈知让顶着黑眼圈进了教室,还好老师先从理论开始,没有立刻让他们去实验室。
老六坐在陈知让旁边,扯他的卫衣绳子,问:“你怎么脸色这么不好,是不是没吃早饭?”
陈知让含含糊糊地说:“嗯,没吃。”
“你要是以后想睡懒觉,我给你带早饭回来。”
陈知让一边写笔记一边敷衍着点头,他以为老六就是这么一说,结果那之后老六天天给他带早饭。而且看出他爱吃发糕,就专门跑穿整个学校去西食堂给他买桂花发糕回来。陈知让几次让老六别去买了,老六都只是腼腆地笑笑说自己反正要去晨跑,顺路带的。
寝室裏的其他人也死渐渐开始皮赖脸地让老六给他们带早饭,后来,老六就成了帮一个寝室都带早餐了。
陈知让心裏挺过意不去。
他从小就很少接受别人这种无缘无故的好意,便总是给老六买点饮料之类的,作为回报。
老六喝着陈知让买的奶茶,常常心裏美滋滋的,觉得自己交到了好朋友。但是却没想到宿舍裏有人看不顺眼。其中一个本地同学,叫梁鹏,成绩不怎样但是为人很喜欢出风头,他们班的事情这人都喜欢指指点点,也爱搞小团体,拉拢本地同学。他一早看老六对陈知让特别好就不舒服,现在又见陈知让常常请老六吃饭、喝奶茶,便说了些怪话——比如老六看陈知让有钱,就给陈知让当狗。
这话传到老六耳朵裏,他顿时洩了气,甚至有点不敢看陈知让。
他想跟陈知让解释他对他好不是巴结他,也不图他请客吃饭。
可毕竟吃吃喝喝的已经占了不少陈知让的好处,他觉得自己理直气壮不起来。
陈知让不知道宿舍裏有人这么说老六,他还觉得奇怪,怎么最近老六突然说自己要减肥不喝奶茶了。给他买的零食他也全部推回来了,一律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