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琰走出院门,哪怕到了白昼,满城的热闹也还没褪去,校事府、许都府的人在街巷上带百姓挂上红灯笼,人潮走动热闹非凡,全然没有冬日清冷的模样。
内城大道的民居、商铺都有灯笼悬挂,走得几步,有人见崔府里出了人来,还连忙跑来躬身道贺:“崔议郎,真是恭喜了。”
“何喜之有呢?”崔琰冷着脸回应道,其实心底里是叹了口气,“足下是何人,好生眼熟?”
那人道:“在下甄俨,议郎可否还记得?”
崔琰再次打量眼前人,虽然不如当年那般意气英武,眉宇之中也显沧桑,却还有几分故旧模样,他点点头:“记得,汝也在许都?”
“学生在许都府为吏员,自被袁公赶出冀州之后,家族背上通敌罪名,到今年方才得京师洗脱,为归汉旧臣,恢复了祖上的功绩名声。”
“那很好了。”
崔琰点头示意,语气平淡。
当初在驱赶他们甄氏的时候崔琰就未曾进言过,现在又能恢复名誉,崔琰也不好多做评价,但是有天子诏命在,日后士林也不会以通敌来抨击他家。
甄氏后几代人应该会逐渐恢复入仕的资格,而后又逐步壮大。
可惜了。
崔琰心里为他们家族感到悲哀,本来是可以招许子泓做女婿的,若有许子泓这种人在家中主事,可比这少年家主甄俨好太多了。
也许甄氏早就名扬冀州,也不会落得这种下场。
啧,刚有这种想法,崔琰马上心里烦躁了起来,怎么还有心思为别人感到悲哀呢?现在已经是火烧眉毛了!
“方才说喜,是因许君侯持天子符令,借议郎与屯骑校尉两家联姻之事,与全城百姓相庆,各方名流前来祝贺,乃是一场盛事。”
“日后谁人提及许都大宴之事,都会想到起因乃是崔、吕两家联姻,乃是名流与武勋共襄盛举,难道不是喜事?”
崔琰听完直接气笑了:“崔氏与武勋。”
西凉贼子如今也能算得上武勋了?!
我崔氏多年门楣清正,往来无不是大有仁善之名的人,而今却被许泽小儿大势威逼,不得不和一贼将联姻!
“汝是讥讽崔某?!”
崔琰的脸色顿时冷淡了下来。
甄俨忙躬身行礼:“当然不是,议郎且看这全城的百姓,各方聚集而来的商旅,还有巡回游历在颍川这些戏班杂耍,那都是为了庆今日之事。”
“许都城内都披上了相庆的红袍,议郎府却还朴素薄淡,足见议郎清廉。”
“是以,今日满府君让学生来问问,是否需要两府相助?”
崔琰愣了愣,旋即目光不动的审视甄俨,看了半天发现他并没有什么刻意讥讽之色,猜测此人是真的不明白满宠话里的意思。
两府,即许都府、校事府,都是维持许都安宁的地方,他们来帮忙挂,就容不得崔琰的意思了。
“不必,府中亦有准备。”
崔琰叹了口气,又看了远处横道上的车马,以及街巷上热闹非凡的军士、学子,耳中还传来许泽昨夜邀饮全城的豪迈之举。
转身回了府邸之中。
一番安排才弄清楚了吉时、聘礼,又派人出去采买回礼,倾尽全府的财资,方才勉强足够回礼,好在很幸运,所需要的东西只要出门马上就能买到。
那些商贾好像就等着他去买似的,价钱也不讨饶,基本上定多少是多少。
崔琰用陛下所赐的绸缎取来悬挂,嫁衣则是出门去买现成的,一番忙碌,刚好在布置完好后,迎来吕布的迎亲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