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下头漫不经心地整理着桌面的教案,实则凝神注意着进门后拘谨站着的骆怀溪的一举一动。
“顾老师,妈妈让我来找你……”忍不住打破沉默,小小声开口道。
顾翩然动作一顿:难道你妈妈不说你就不准备来找我了么?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么?好,很好!这笔账,我记下了!我们回去后慢慢算……
“嗯,今天开始继续学琴,走吧。”顾翩然提包锁门,快步向车库走去,冷着脸,不去理睬亦步亦趋跟在身后的骆怀溪。
待她坐上车,轻飘飘扫了一眼,在她后知后觉地系好安全带才发车开动。
骆怀溪闷闷地环抱着书包,偷偷觑着面色冷淡的顾翩然:为什么觉得顾老师今天好像很不高兴的样子?虽然表情还是淡淡的,可是少了以前柔柔的感觉……或许是自己想多了吧?骆怀溪自我安慰着,眼神却是黯淡许多,像只泄了气的皮球耷拉着脑袋。
不管怎么排解,心里还是空落落地泛酸,加上白天又碰上了沈嘉俪那一出,骆怀溪更是撅着小嘴不吭声。
“晚上想吃什么?”见不得她委屈的小模样,顾翩然在心里叹了口气,淡声问道。
说到吃的,骆怀溪的眼睛一亮,立刻转头笑眯眯地看着顾翩然:“老师做什么我都爱吃!嗯,如果你愿意做糖醋排骨那就再好不过!清蒸鲈鱼也不错……”幻想着各式美食,这时的骆怀溪就像一只摇着尾巴向主人讨食的小狗狗,兴奋地红扑扑的脸蛋,亮闪闪的眼神,一扫刚才没精打采的样子,极为惹人怜爱。
顾翩然忍着嘴角不住上翘的弧度,面无表情地瞥了一眼快要淌口水的小家伙,淡淡地打击道:“没心情做饭,去餐厅。”
“唔……那好吧……”罗列着各色佳肴的美梦被无情粉碎,骆怀溪垮了嘴角,不情不愿地缩成一团,只拿幽幽的小眼神凝视着目不斜视开车的顾翩然。
抿着唇,顾翩然装作对骆怀溪的郁闷无动于衷的样子,眼中却划过一抹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脑补小剧场——顾老师(面无表情):想吃什么?骆怀溪(垂涎三尺):都可以!顾老师(似笑非笑):吃你。骆怀溪(面红耳赤):坏银……嘛,我觉得写艾老师跟栾同学好欢乐,一不小心就写多了,好吧,顾老师的授课在下章= =
☆、雨天留宿
金色的拱形天顶零星地嵌着大片不规则的水晶,像是布满星辰的夜空,美丽而神秘。
庄严而柔和的灯光照耀在舞台中央身穿黑色燕尾服的男人身上,映出一张苍白而俊美的脸。此时此刻,因为沉醉在音乐之中而紧阖的双眼,轻抿的薄唇,给他整个人更是平添了几分忧郁。那与他华丽的琴技齐名的外表让静心聆听他演奏的观众更是得到了视觉与听觉的双重享受。
有着当代最年轻的钢琴演奏家之称的越西臣将在本市的金色音乐厅演出的消息一出,售票口就被蜂拥而至的发烧友们堵了个水泄不通。即使在保安疏通秩序过后,仍旧绵延百米的购票长龙也丝毫没有打消一波又一波前仆后继的人们的热情。
对于手中来之不易的入场券,在场的听众们都表现出了相应的尊重,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饱含欣喜与感恩地欣赏着这位年轻的大师倾情地演绎——当然,这其中并不包括我们的顾涟漪顾大小姐。
穿着黑色单肩长裙的美艳女子单手支颚,咬着腮帮子恨恨地看着身边米色职业装的温婉女子,间或转过头去怒瞪那个台上认真演奏的身影,为着两人如出一辙的专注而暗自抓狂不已。
终于,在她忍不住要说点儿什么时,叮咚如泉的琴声渐止,台上的男子优雅地鞠躬,在听众如雷般的掌声中款款下了场。
而一直闭目倾听的简博雅也睁开了眼,对着顾涟漪浅笑:“这位越先生的确是不负盛名。”佳人的笑让顾涟漪登时找不着北,不经大脑的话脱口而出:“你喜欢我介绍你们认识!”说完她就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
果然,简博雅眼睛一亮,高兴地拉住顾涟漪的手:“真的么,小一?”
“嗯。”顾涟漪的笑容有些僵硬,却还是应了下来。
“太好了。”简博雅明显开怀的笑让顾涟漪不停地冒着酸水:叫你嘴欠,叫你嘴欠!
于是,在全市以环境高雅著称的红房子西餐厅中出现了非常诡异的一幕——巨大的水晶吊灯之下,两女一男的诡异组合。
其中,一袭黑色纱裙的周身散发出的如有实质的浓重黑雾吓得服务员都不敢在她方圆半尺外经过。
顾涟漪保持着优雅的姿态切着盘子里的牛排,间或抿一口杯子里红酒,脸上挂着得体的商业笑容,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要费多大的劲儿才能控制住自己不把手里的红酒泼到对面那个风度翩翩的男人的脸上。
顾大小姐狠命咀嚼着口中五分熟的鲜嫩牛排,把它想象成是那不识相的小白脸的血肉,却依旧解不了她心头的气愤。
不就是从前在一个师傅那儿学过几年琴么?“师姐、师姐”叫那么亲热,跟你很熟么?
——却忘了是自己在演出结束后以师姐的名义邀请他共餐,为了简博雅一时的兴趣。
偏偏一向敏、感的小助理好似浑然不觉上司的不快,仍然与那男人谈笑风生,这更是在顾大小姐本就腾着火的心口上又添了一把干柴。
“简小姐太过奖了,西臣受之有愧。”换下了一身演出专用的黑色燕尾服,越西臣将一身深褐偏古板的西装穿出了二十出头的小伙子的精气神。在台上与台下可以将阳光与忧郁两种气质融合转变的如此自然,可见这个年轻的艺术家受到不分年龄段的狂热追捧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这不是夸奖,这是我的真实想法。我很喜欢越先生的音乐,感谢你让我有幸听到这么出色的一场演奏。”简博雅笑得温和有礼,因为喜悦而弯弯的眉眼让她显得真诚,也更加动人。
在浅金色的柔光下,眼前温婉似水的女人让越西臣觉得自己沉寂了三十年的心开始了不规律地跳动,一捧一捧绚烂的烟花在他耳边炸开,仿佛周围的一切都成了布景,只剩下那一张经过岁月礼赞的容颜。
直到简博雅投来一个询问的眼神时他才发现自己竟然失神地盯着对方好久。
“越先生,你没事吧?”简博雅被他过于热烈的眼神看得一愣,眉心微蹙,却还是礼貌地轻声询问道。
“咳,抱歉,我没事。”越西臣尴尬地抿了一口酒,借此掩饰他的事态。
“哼。”不轻不重地一声将两人的注意力集中在了面无表情切着牛排的顾涟漪身上。
感知到顾总的不满情绪,身为助理的简博雅当然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她轻笑着拿起一旁的餐巾,倾过身为顾涟漪擦拭着不知何时沾上酱汁的唇角:“你呀,吃得嘴角都是,像只小花猫似的,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