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完一个故事只需要几分钟,但是花了几个小时她都无法将刚才听到的内容消化。
什么“大丰王朝”?什么“公主皇后”?甚至是“江湖”、“内力”,完全超出她的认知范围,让她难以接受。
但她最接受不了的,却是故事中那个与她容貌、姓名乃至身世都一模一样的“溪儿”。
她不信。
却由不得她不信。
且不说顾翩然一字一句说得笃定从容煞有其事,单是那双饱含情绪的眼便让她再难怀疑。
顾翩然会瞒她,却绝不会欺她。
可是,最伤人的,并不是接受这个在她看来颠覆一切的故事,而是认清自己从头到尾只是一个影子,哪怕可能性只有千万分之一,也足以让她心痛欲死。
她从不愿将命运系在怪力乱神之处,也不愿依托什么前世今生的承诺。
她只知道,她喜欢顾翩然。
但她不知道的是——顾翩然喜欢的,是不是她?
站在这个纠结的十字路口,任凭对方如何温言细语地解释,她都走不出这纷杂的迷宫。
至少在她想清楚前,她不想再与顾翩然有什么亲密的联系——哪怕仅仅是这么想着都觉得难以呼吸。
她想,不止是她,同样也包括顾翩然,都需要彼此冷静一下。
也许,是理清自己的心意,抑或,是试着接受那令人心碎的事实。
尊重她的要求,顾翩然允诺给予她充分的时间,在她想清楚前不会主动打扰她。
一是心疼她的为难和伤心,二是未免已经生疑的杨静怡查到什么蛛丝马迹,顾翩然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
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这一冷却,就冷却到了大四将近,实习之时。
对着一本应聘企业的宣传册发了半天呆,骆怀溪的心思却都放在了昨天与顾翩然见面的那一幕——她如何料得到,浓情蜜意的两人,竟会有一天形同陌路,相逢却犹若不相识,就这么擦肩而过。
彼时,她的身边是大献殷勤的某个叫不上名字的学弟,而顾翩然身后则跟着一个西装革履英俊潇洒的男人——他脸上风度翩翩的笑让骆怀溪觉得分外刺眼。
顾翩然嘴角微微的弧度让她狠狠攥紧了手中刚从图书馆借来的新书。
忍不住猜测那个男人的身份,忍不住猜测他们之间的关系,忍不住想冲过去抱住她……好在,没等她情绪奔溃做出下一步举动,顾翩然已经飘然离去,连同那个亦步亦趋的男人,一起消失在她眼中。
“抱歉……”没有给身边的男生反应的机会,骆怀溪一路小跑着奔进了最近的女厕所。将自己锁在隔间里抱着双臂,她这才敢放任泪水就这么肆意的流淌。
有多久,没有和顾翩然在一起了呢?
甚至于就连“一起”这个词,对她都成了一种奢望。
不是不想,只是每当靠近那人,心底就有一个近乎偏执的声音在提醒着她:顾翩然想要的,是“溪儿”。
她知道应该开诚布公地说个清楚,而不是躲在这里胡乱猜测,默默流泪——但她不明白心底的坚持,总是固执地据守着闭合的心门不肯迈出那一步,害怕前面便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自尊心”在作祟吧。
多少次午夜梦回,响起的是顾翩然清冷却温柔的嗓音,然而那一声幽幽而叹的“溪儿”却如梦魇一般挥之不去,将她骤然惊醒,转而陷入到无穷无尽的心痛之中。
怕吵着迟煜,她也不开灯,只是拥被坐起,静静地靠在床头,合上双眼回忆过去的点点滴滴。
仅仅是与顾翩然的一个牵手画面便可以回想好久,就如同电影慢镜头回放一样,从不同的角度切入,颠来倒去的重映。
只一个镜头,便可以打发一个孤寂的晚上,直到天光初亮,再眯一会,也就到了上课的时间。
这种恶性循环几乎每天都在上演。
很快,她就因为长时间得不到充足的睡眠变得愈发焦虑,也愈发地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