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大诏太子,就算是要死,也轮不到你!”云歌怒声开口,目光瞧向了身边的海凛。
海凛心知肚明地抱拳低头,“末将愿拼死掌舵!”
“好!我大诏勇士,你当属第一人!”云歌凛然一笑,蔑然看了一眼南宫辽,“我知道大越无人,南宫辽,我突然觉得羞与你为敌手!因为你不配!”
南宫辽忍了忍怒火,忽然阴冷地一笑,“好,我就认输这一次,反正死的也不是我大越之人。”
“末将愿往!”卫将军不甘示弱地抱拳低头,“此事干系我大越勇士尊严,还请殿下允我掌舵!”
“卫将军,这明明是大诏这妖女的激将之计,你千万不可上钩!”南宫辽为难地给卫将军使了使眼色。
“我更看重的,是性命!”合欢冷冷丢下一句话,转身朝着甲板走去,“论水性,这里无人能胜我,论武功,我相信我必在你们两位将军之上!所以,这掌舵之人,非我莫属!”
“合欢!”暮离慌然冲了上去,拉住了她的手,“太危险!”
抽出了手来,合欢却不敢去看她的眉眼,“三姐,花暮离以后就要你照顾了!”
“合欢!”小珀子追上了前去,“你错了,水性,武功,你我不相上下,多一个人,也可多一分胜算!”
“墨珀……”暮离恨然咬牙,为何偏偏自己只是个医者,入岛多年,却只尽心学习医道,一丝武功都未曾学到——到了关键时候,终究不如你小珀子,是不是?
“你们谁都不要争了!书呆子跟三姐早就出去了!”怀冰的声音响了起来,让众人大惊。
仔细看了看那两个站在窗边的人儿,确实是没有了踪影。
“我去帮三姐!”合欢急然欲走,怀冰伸手拉住了她,“三姐方才悄然吩咐了我,若是你要出去,就是给她添乱,所以……我不能让你出去。”
“三姐身子不好,书呆子又不会武功,她出去不是更添乱吗?”合欢不服气地摇头。
怀冰忧然看着甲板的方向,“苏浣臣虽然不会武功,却也不是个添乱之人。”三姐,你们是不是有了万全之策?毕竟水龙卷的风眼,谁也不曾闯入过,我们当真可以安然吗?
“可是……”
怀冰摇了摇头,正色转过了头来,看着船舱中的众人,喃喃自语,“如今我最怕的并非是外面的水龙出海,而是我们才赌赢了,这里便已开始窝里斗——我们并非死于蛊虫,也非死于水龙卷,而是死于那些纠结不清的恩怨。”说完,怀冰冷冷看着南宫辽,生不能除掉你们这群南海恶盗,入了黄泉路,你欠我的,跑不掉!
合欢懂了怀冰的意思,警然看了看云歌与南宫辽,“五姐,我懂你的意思了!”
心,渐渐悬了起来,云歌匆匆一笑,别过了头去,只觉得脚下的船儿似乎摇晃得越来越厉害,似乎随时都要倾覆一般。
南宫辽用力抓紧了船柱,阴沉的双眸却一刻也不曾离开云歌的脸,云歌,等一切安然之日,便是你的死期!
小珀子脸上是一片前所未有的阴沉,她暗暗握紧的双拳,一动不动地盯着南宫辽,若是躲不过这一劫,无论如何,我也要亲手杀了你,为爹娘报仇。
浓浓的肃杀之气在船舱中流转,一抹死亡的气息紧紧压着众人的心,让人觉得甚为憋闷。
“苏浣臣,你就不怕死吗?”若湮在凌乱的雨滴之中狠狠一喝,看着那个摇摇晃晃,却依旧紧紧握住船舵的浣臣,“身上已是伤痕累累,就该好生休息。”
若湮伸手同样握紧船舵,看着全身湿透的浣臣,心中不由自主地一阵揪痛,“回舱去!这里我一人便可!”
“夫妻同心,怎可大难临头各自飞?”浣臣温润地一笑,“就算是要走,也是我走在前面。”说完,抬眼看着那越来越近的第一个水龙卷,“其实,那本古书上记载过,从水龙卷某一侧翼顺风势冲入,可保此船安然入风眼。”
“想不到你竟懂得那么多!”惊声一赞,若湮吃力地飞下舵台,割断了主船拴住左右两船的绳索。
浣臣淡然含笑,倒吸了一口气,瞧着远处的水龙卷,“若是我没估错,我们当从东北角顺风势冲入。”
若湮用力掠上船舵,站在浣臣身边,伸手扣紧了她的手指,“我突然觉得,你当得起我南宫若湮的夫郎。”另一只手与她一样掌牢了舵,“你若是连我都活不过,就算是黄泉十八层地狱,我也会寻你出来,问你一个抛妻之罪!”
心中一暖,浣臣依旧是那个温润的笑,暴雨倾盆,水龙卷外围风势卷上了主船,呼啸的浪声掩盖了浣臣后面说出的话,若湮只依稀瞧见了浣臣嘴唇的开合,似乎说了一句什么。
铺天盖地的海浪卷了过来,若湮只觉得全身冰冷,被那些海浪一卷,宛若被海蛇狠狠卷缠住身子一样。
扣紧的手指微微用力,浣臣掌心的淡淡温度让若湮同样微微用力回握紧她的手——不能张口,因为一张口便是一口无处不在的海水灌入口鼻,唯有用这样的方法告诉彼此,我,其实还活着……
“你待我之情,我无以为报,只能倾我所有,换你安然一世。你若愿随我荒唐一世,浣臣至死不负南宫若湮,你若恨我欺骗你真心,浣臣宁死还你安静一生。”
隐约之中,若湮的脑海之中响起了这样一句话,记不得当时浣臣的眉眼,也记不得当时浣臣的身影,唯一记得的,就是这句朗朗而语的执着话语。
苏浣臣,这是你曾经对我说的吗?
意识渐渐有些模糊,若湮下意识地抓牢了船舵,不管风浪再大,打在身上再痛再冷,总有一只手,与她紧紧相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