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姷往前走了一步,又立马收了回来,点了点头,退出了房间。
赫佑抬起手,缓缓的摩擦着镜子边缘的花纹,眼皮拉耸着,过了会,脑袋偏了偏看向门口。
“即便是你最亲的人不能依靠了,也要信我”
呵呵……就是因为信她,所以才怕啊,怕就怕最爱的人变了摸样,还是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那么的无力,那么的无奈。
叩叩叩,敲门声之后,是公公小声的传话:“王爷,现在可以出宫了。”
赫佑回过神来,站起之后,脸上恢复一个王爷该有的表情,声音无波无澜的道:“来人,更衣。”
上官如愿以偿的当了小掌事,从三妖女变成了大妖女,而长姷也光荣的被人誉为二妖女,听到这叫法,长姷总觉得自己好像站到了从前大妖女走过的路上,她和上官,不知何时会出现两个像她们害大妖女那样害她们的人,将她们打压到脚底下……
此情此景,长姷不知怎地,脑中总是浮现新陈代谢一词。
房里又来了两个宫女,年纪依旧不大,一个瘦,一个微胖,是一对亲姐妹,和前两人真像,唯一与之不一样的是,她们的父亲是千岁手下的人。
自从这俩人来了之后,长姷突然开始‘怨气十足’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俩丫头属狗皮膏药的呢,一天到晚待在赫佑的房间里守着,赫佑也无权说什么,本来王爷屋子里一直有宫女守着也是个寻常事,只是从长姷来了之后才都撤下的。
和赫佑那一次也不知算不算吵架,长姷想大抵是,此时该是更需要两人独处解决问题的时候,但这俩丫头不是一般的碍事,根本就不可能让她和赫佑说的了话,长姷渐渐地一筹莫展,脸上的笑容也少了,偶尔会突然暴怒起来,眉间升起一股子杀意。
不止是因为她们俩碍事,从日常行动来看,她们分明是被派来盯着长生的,长生现在连一丁点自己的生活空间都没有,这就昭示着,他的处境在皇宫里是多么的尴尬。
无聊之余,长姷对自己现在状态做了个比喻:某只大狼狗面前蹲着两只老鼠,对面的那只猫不知到底该不该吃了老鼠……13
“又要出宫?”上官瞧了眼那俩正在换衣服的丫鬟。
俩小丫鬟腼腆的笑,其中一个答:“这些日子的确很辛苦,王爷总要出宫面见大臣。”
长姷扒拉着饭菜的动作一顿,抬眼瞥了眼桌上的蜡烛:“总是这般快要天黑了才出去吗?”
“因为要去的地方只有天黑了才会开门啊。”偏瘦的丫头粉音答着,忽然红着脸笑了下:“王爷这几天好像迷上了一个女子,总要叫她在身前陪着。”
“嘁,那女的长得一般,不知是上辈子积了什么德叫王爷看上了。”偏胖的丫鬟粉茹嘴角一撇,十分不屑的说着。
长姷陡然咳嗽了起来,整张脸被咳得通红,半天才止了咳,结结巴巴的道:“王爷去的是青楼?”
“自然是咯,瞧你,竟比我们还害羞。”粉音咯咯的笑了几声:“不过,王爷头一次去那的时候,脸都红了,才几日的工夫,已经应付自如,还看上了一个女子。”
长姷脸色刷的一下白了,身体亦是僵住了,努力扯了扯嘴角,声音煞是轻微的问:“青楼里,都是干什么的。”
粉音和粉茹对视一眼:“没去过总该听过的吧,粉桃,你当真这般无知?”
长姷深吸了口气:“我是想问,王爷去青楼是不是要喝酒,亲亲我我,搂搂抱抱……”
“粉桃你真是好笨,王爷自是要喝酒的,至于你后面问的那个,呵呵,当真有趣,王爷贵体,岂是那些下流肮脏的人说碰就能碰的……咦,问的这么清楚,粉桃,你该不是……仰慕王爷吧?”粉音说着,朝长姷投来了疑惑的目光。
长姷忙的低下头,还未回话,就听粉音继续道:“又害羞了,仰慕王爷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我们都很仰慕王爷的,只是,万不可……爱上王爷,王爷不是我们这种人能瞎想的。”
长姷脑袋压得更低,过了会才抬起。看着上官投来的眼神,费力的笑笑,道:“我先歇着了。”
洗漱完,脱了鞋子往床上一躺,过了会上官走了过来,道:“今个想和你一起睡觉。”
长姷往床里缩了缩:“上来吧。”
上官点头,回身去吹了蜡烛,摸着黑躺在长姷边上,长姷下意识就把大半拉的被子盖在她身上,上官一愣,笑出了声:“你挺会照顾人的。”
长姷亦是一愣,垂了眼眸,缓缓闭上。
“在宫外那么自由,为何要进宫?现在,你可后悔?”一片沉寂中,上官缓缓开口,声音轻而柔,不像她平时张扬跋扈的摸样。
长姷侧着身子睁开眼,模糊的看着上官的脸,眨了眨眼,笑:“嗯,挺后悔的。”
上官认真道:“你真诚实,可是后悔也没用了,我却是不后悔的。”
“为何?”
上官叹息了一声:“有时候,很羡慕你们这种普通人,或许累点,或许苦点,可却自给自足,有自由。而我,进宫前,只有一条路,没有选择的余地,那便是做皇上的女人,所学习的一切,也都是为了伺候皇上,索性,事情出现了转折,我可以选择做丫鬟,其实,不是不后悔,而是没有权利后悔,我最看不懂的便是为何你们这种人要来皇宫,是只看到了皇宫的辉煌吗?为何就不能瞪大眼睛瞧瞧这里面的尸骨成堆,还一个劲的挤破了脑袋想要当陪葬……”
长姷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苦楚,你又如何知道如今的乱世,外面会比这里好过。”
上官一怔,扑哧一声笑:“这你倒是说对了,如今,外面也不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