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幼情沉吟片刻,起身道:
“盟主,各位同道。
铸剑坊、半月阁连遭横祸,凡我武林正道中人无不痛心疾首。
找到元凶,绳之以法,乃是天理。
这自不需多言!
可……事出仓促,本门又偏居蜀州,故而没来得及前往大如峰和真晤山一探究竟。
不知各位去过的同道,可否有仔细查验伤口、寻人探问?灭门巨祸非同小可,若不查个清清楚楚,集齐人物两证,便是找到了‘他’,若‘他’又矢口否认,可如何处置?常言道:‘铁证如山方让百口莫辩’。
心服口服,才算勿枉勿纵。
否则,万一是有贼人刻意设计,栽赃陷害,岂非枉杀好人,教亲者痛而仇者快么?”
杨代愤然而起,捂着胸口猛咳两声后,极不客气的质问道:“苏掌门此话何意?莫非是暗示我等都是栽赃陷害、污指好人的同谋么?本门少阁主被他打成重伤,推入黄沙急流之中,落得尸骨无存。
哪里去找物证?掌门要人证。
我们这十几只眼睛瞧得是真真切切,若有半句虚言,可教天打雷劈、万箭穿心。”
见杨代言辞激动,苏幼情忙抬手安抚,说:“长老误会了。
诚如盟主所言,半月阁铁骨铮铮,自然不会说半句假话。
我只是听说,他在杀害李庸少阁主之时,状态疯癫,大异平常,时而口吐男音,时而口吐女声。
不知这传言是否属实?”
杨代登时一愣,豁然回头,与身后几名弟子对视一眼,满目都是火光,不知是哪个弟子走漏了消息。
心中一横,咬牙道:“不错。
当时他确实状态疯癫,口中男声女音交杂混乱。
可那又如何?难不成苏掌门要替他开脱,说他是因为练功走火入魔,失了常智,杀人灭门非他本意?”
陆秋月偷偷扯了扯苏幼情的衣角,示意她不必在此时与杨代对立。
可后者微微叹息,当真昂首又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我怀疑他是练功入魔,杀人灭门恐非他本意。”
“哈哈哈……”
杨代仰头狂笑,片刻后怒斥道:“那日后江湖中,谁想要为恶,是不是只要假做疯癫失常之态,便可为所欲为,还不必为此担责受罚?若是如此,试问公道正义何在?昭昭天理又何在?”
他侧身斜乜着苏幼情,齿间崩出清冷蔑笑:“离忘川历代女侠无不是人人敬仰的女中豪杰。
我等也素来敬重离忘川清心寡欲、与世无争的超凡心境。
可苏掌门今日不惜颠倒黑白,也要为灭门恶魔开脱,莫非是青灯黄卷难渡凡心,掌门嫌客愁林太过清冷寂寞,想要攀附龙床,做深宫禁脔么?”
“你放肆!”
一道清影伴着娇斥声忽然自殿中划过,箭矢一般直飙杨代咽喉。
那杨代似乎也做好了赴死的准备,话一说完,便仰头露出咽喉要害,似乎只等人来取命。
只听砰的一声闷响,划过的清影瞬间顿住,原来是陆秋月。
她杏眸中凶光曝露,剑指直指杨代咽喉,叶郎雪单手擒住她皓腕,教她运劲不得。
直到感觉陆秋月手中劲力慢慢散去,叶郎雪才缓缓松手,拦在二人之间,劝谏说:“半月阁惨遭巨祸,杨长老一时急火攻心,这才口不择言,实乃无心之过。
还请苏掌门、陆女侠海涵。”
“本派掌门言辞不偏不倚,只为提醒大家务必要查个清楚,以免万一错杀好人,铸成大错。
可杨代长老,仅凭一时匹夫之气,便口不择言,言语肮脏污秽,当着全场英雄的面前诋毁羞辱本派掌门,这却是万万不能忍的。”
“陆师姐,回来。”
苏幼情长长一叹,命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