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的暮春,空气中浮动着若有若无的槐花香,却掩不住御书房内令人窒息的压抑气息。
鎏金兽炉中升起袅袅青烟,将盘龙柱上的金龙熏得若隐若现,楚景予跪在冰凉的青砖上,蟒袍下摆铺展如墨,额间已沁出细密的汗珠。
“父皇,十万燕州新兵如何能抵抗三十万战场厮杀的蜀兵?”他的声音沉稳中带着恳切,叩首时冠冕上的东珠轻轻摇晃。
“儿臣恳请父皇,让儿臣一同前往陇西,也好助江将军一臂之力。”
话音未落,殿外忽有黄莺啼鸣,反倒衬得室内愈发寂静。
楚武皇半阖的眼微微睁开,布满皱纹的手缓缓摩挲着龙椅上的金黄龙头,指腹擦过精雕细琢的龙鳞,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烛火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那双浑浊却依然锐利的眼睛里,泛着令人胆寒的冷意:“沙洲传来密信,匈奴与北狄勾结,欲在月中进犯。”
他顿了顿,声音如同淬了冰:“你明日便启程前往沙洲御敌。”
楚景予猛地抬头,撞进父亲森冷的目光中。
殿外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斜斜照进来,却暖不了御书房内的分毫。
他喉头滚动,咽下满心不甘:“儿臣,领旨。”
起身时,蟒袍下的膝盖早已发麻,却不及心中泛起的寒意。
当他转身迈出御书房的刹那,嘴角突然扬起一抹自嘲的笑。
宫墙之外,柳絮纷飞如雪,可他的好父皇根本就没想过真正支援陇西。
派江清月率领新兵前去,不过是忌惮江家世代军功,怕他们在战场上再立新功,功高盖主。
第11章燕州卫
可他实在想不明白,一个女子,即便挂着昭武将军的名号,又何至于让父皇如此忌惮?
暮色渐浓,楚景予登上马车时,天边的晚霞红得似血。
他轻抚过腰间的玉佩,那是母后留给他的遗物。
马车缓缓启动,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辘辘声响。他望着渐行渐远的皇宫,心中暗自下了决心。
无论父皇有何盘算,他都要守住边疆,护住这万里河山,哪怕前路荆棘密布,哪怕与整个皇室为敌。
日夜兼程九日。
残阳将碎金般的余晖洒在安定州斑驳的城墙上,十万大军的铁蹄声如滚滚闷雷,惊起城头的寒鸦。
军旗猎猎作响,“燕”字大旗迎风舒展,紧闭的城门将这声势浩大的援军拒之门外。
江清月朝着谢云舟挥了挥手。
“开城门!陇西援军已到!”谢云舟策马至城下,声音洪钟。
城楼上的守军如临大敌,弓箭在手,箭矢搭在弦上,却迟迟未发。
一旁江澈一脸无辜的看向江清月:“他们这是要拿箭杀死我们吗?”
江清月看着这个二傻子随口道:“是射杀你,不是我”
郭嘉缓缓说道:“这座城应经常受扰。”
江清月策马向前,从腰间拿出玄铁虎符,声音坚定洪亮:“我乃昭武将军率领燕州卫,支援陇西,虎符在此。”
吱呀———厚重的城门缓缓开启,安定州太守陆明远身着月白长袍,手持竹制折扇,
然而,当他望见远处缓缓而来的援军队伍时,眉头不禁微微皱起。
原本期待的浩浩荡荡的大军,映入眼帘的却只有稀稀拉拉的十万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