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徐颂宁和舅母是很亲近的。
&esp;&esp;早几年,她外祖家沾染上了“逆党”薛家,被皇帝几番训斥、禁足、罚俸。她母亲沈知蕴就死在那一年里头,她父亲敬平侯转头就匆匆忙忙去了继母郭氏入门,火急火燎跟沈家甩开了干系,也不许她跟外祖一家见面。
&esp;&esp;郭氏其人,菩萨面孔、蛇蝎心肠,徐颂宁被她养得体弱多病,好几次命悬一线。
&esp;&esp;好在峰回路转,薛家灾祸过后,沈家竟然从心被皇帝重用,她爹为了缓和与沈家的关系,就把她经常送去沈家小住,一家子人看她珍重如玉。
&esp;&esp;天长日久相处,两个舅母视她,更是一如亲生女儿。
&esp;&esp;此刻霍修玉两眼含泪,拉着她手哽咽道:“我们阿怀没事便好,没事便好。”
&esp;&esp;她仔仔细细问过一遍徐颂宁身体,最后不可避免地提起那日的事情。
&esp;&esp;“盛家说,救你的那婆子年纪大了,被冷水泡得发了高热,如今也昏沉着,问不出什么话来——阿怀,你可还记得些事情么?”
&esp;&esp;徐颂宁耐心地又把那天的事说了一遍,语调温和疲倦:“我被云秀带进个偏僻的林子,迎头撞上了…孙公子。”
&esp;&esp;霍修玉眉毛匆忙一蹙:“孙公子,孙尚书家的?”
&esp;&esp;这位孙公子唤作孙遇朗,乃是孙尚书家一根独苗儿。
&esp;&esp;他父亲三休四娶,历四位夫人才得此一子,把他宠成了眼珠子。
&esp;&esp;前年他纠缠上令国公家姑娘,当着人面说了许多不干不净下三路的浑话,差点把令国公家姑娘逼死。事情闹大了,他被关去老家躲难,回来干脆坏了个通透,一身下三滥恶习。
&esp;&esp;只是徐颂宁好好儿的,怎么被他沾上?
&esp;&esp;“他见我落水,匆匆忙忙把云秀拉跑了,可能是怕把事情闹大吧。”
&esp;&esp;听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esp;&esp;云秀一个侍女,久居内院,不常出门,平白怎么搭得上孙遇朗?
&esp;&esp;这背后,总逃不过郭氏的谋划。
&esp;&esp;霍修玉冷声道:“忍了她这些年,非但不见收敛,还愈演愈烈起来了?如今咱们沈家正为你外祖守孝,朝中无人,她妹妹又在宫里搭上了皇后娘娘的路子,便自以为能只手遮天,肆无忌惮了么!”
&esp;&esp;徐颂宁握住霍修玉的手臂:“从前忍气吞声,是不想添麻烦,可她如今想杀我,我若再任她为所欲为,夺我性命,岂不是辜负舅舅、舅母这些年的悉心关怀?”
&esp;&esp;泥人尚且三分土性子,更何况她是活生生的人,是她母亲费尽千辛万苦生下的、外祖一家精心细致养大的一个人有血有肉的人。
&esp;&esp;霍修玉看着小侄女,欣慰地缓一口气。
&esp;&esp;“你在病中,许多事情不方便,既然打定主意,这次不再轻轻放过,那事情便交给舅母,我一定把这事情查清。”
&esp;&esp;徐颂宁把那手回握住,嗓音发哑:“多谢舅母。”
&esp;&esp;她想起那信里的内容,两弯眉毛几不可查地一蹙,旋即松开:“听闻孙家夫人的弟弟在外头放利子钱,不晓得和这事情是不是有干系,听夫人前些时候的口风,她母家中馈上头似乎有些艰难。”
&esp;&esp;“利子钱?!”
&esp;&esp;霍修玉讶异:“阿怀,这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esp;&esp;徐颂宁合一合眼,有些疲惫:“偶然听说的,不晓得真假。”
&esp;&esp;霍修玉点一点头,没再多问,答应下来。
&esp;&esp;她原本还打算再多陪徐颂宁一天,最后被徐颂宁温言劝回沈家去歇息。
&esp;&esp;徐颂宁独自一人躺着,盯着自己的指尖发愣。
&esp;&esp;她碰上那人时候,眼前看到的那封信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