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办吧,不过——”
他发出警告:“表复李群,让他诫勉官吏,拨给流氓的安家物件和口粮不可贪污,否则误了屯田大事,粮食不够吃,军士们鼓噪起来,要诛杀昏官,我也没办法。”
“嗯呢。”
杨可证文不加点,快速写好后,将笔放在砚台上,拿起宣纸递给圣人过目。
“令翰林院制诏准户部、司农寺、度支司所奏请,付尚书省下岐陇两州各县令:已安置流氓处,盖无资产。
入冬凛冽,将致为灾,实伤人情,重困庄稼。
所在长吏,各须分配工具粮种,精加处理,以爱小人,遵王法,勿毁屯田。
否则变起宫闱,军士汹汹,不可复制。”
“写得好!”
圣人看了没问题,一边的供奉官便取走发出。
这封公文传递到翰林院后,当值学士会按这个意思草诏,枢密院确认后,再转发尚书省有司对接右扶风执行。
如果皇帝忙不过来,那自然就是枢密院的上下两使代为处理。
利弊很明显,皇帝勤政,枢密院就是传话筒。
否则,上使赵如心、副使杨可证就是皇帝。
赵、杨熟稔政治,圣人越发离不开她俩了。
不然大堆工作都自己上吗?那太累,也太傻。
事必躬亲的领导是无能的,这意味着无人可信,无人可用。
而一个无人可用,疑神疑鬼谁也不敢信的领导,与废物何异。
当然,该考虑的也要考虑——圣人生龙活虎的时候,能驾驭住这一个个心思深沉的女政客,某天病危了呢,会不会有人矫诏?难说。
若那时赵、杨两女的儿子都已经成年,概率就会无限大,怕是何虞卿、朱邪吾思也难逃灭族之祸。
等明年科举结束,或许可以选一些没有瓜葛的年轻进士入枢密院,就像翰林院那样。
新一批没受污染的黄门小儿成长起来后,其善者也能用。
处理完一天的繁重工作,已是夕阳西下。
“起来了。”
圣人双手钻进纱衣,揉搓着朱邪吾思的软蒲团强制开机:“抬下胳膊,瘾犯了。”
微微的味道,简直令人上头。
朱邪吾思狠狠瞪了他一眼,几个箭步走上台阶,回了正殿。
杨可证在一旁的桌案上收拾卷宗笔墨。
她蹲在那,绿衣从髋骨中间的缝隙深深凹陷了进去。
圣人喝了口水,一边回忆那天傍晚血溅五步的震撼场景,一边问道:“麟州的豪族除了你们杨家,还有哪些?”
杨可证一顿:“折氏,其主折宗本早年为将振武军,乾符之乱后,退回了麟州。”
“折氏是党项人么?”
“是,不过拓跋家族取得夏绥帅位后,折氏被挤压的很厉害。”
“天德军可了解?”
圣人又想起了麟州西北不远的天德军。
这个弱小的藩镇在唐亡后在丰州坚挺了十三年,直到耶律阿保机西征被攻破军城。
这会失去朝廷供养,三四千武夫成了没娘儿,难道全靠打劫胡人度日么。
“臣仲父在天德军服役,小时候听他讲过一些,不太清楚,可询问兵部有司。”
“若朝廷召回天德军,可会奉诏?”
杨可证叹道:“自是求之不得,然则丰州蕃汉杂胡颇多,这些年没出乱子全靠天德军威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