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个医仙谷的小药仆。”
沙哑的男声从背后传来。
林枫猛地转身,看见个穿黑斗篷的男人,脸藏在阴影里,只有双眼睛泛着青灰,像两潭泡了腐叶的水。
他腰间挂着七根骨针,每根针尾都系着缕血红色的发丝——那是天机阁暗影使的标志,老药师说过。
“幽冥?”林枫后退半步,观脉瞳自动扫过对方全身。
他看见男人的任脉里缠着黑气,命门穴处有团扭曲的光,像团被揉皱的雾。
那是。。。幻术的核心?
“知道我是谁,倒省得自报家门。”幽冥抬手,骨针在指尖转出残影,“把秘典交出来,我让你死得痛快。”
话音未落,林枫眼前的景象骤变。
他回到了十岁那年的雪夜,破草屋里结着冰碴,母亲躺在草席上,胸口插着把带血的刀。
“阿枫。。。”她伸出手,指尖还沾着他的药粉,“娘冷。。。”
眼泪不受控地涌出来。
林枫攥紧银针的手在抖,可观脉瞳里,幽冥的命门穴那团黑雾还在扭曲——原来这是梦魇咒,用最痛的回忆当刀。
他咬着舌尖,血腥味漫开,疼得清醒了些。
“破!”
他猛地冲上前,青鸾九针的“破脉式”直取幽冥命门。
银针穿透黑气的瞬间,幻象“轰”地碎成光点。
幽冥闷哼一声,胸口渗出血,脸色终于变了:“你。。。你能破我的幻术?”
“能破的不是针。”林枫抹去脸上的泪,观脉瞳里,对方的督脉上又浮出三个弱点,“是我终于看清了,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接下来的三息像被拉长了。
第一针刺“至阳”,断他元炁;第二针刺“筋缩”,废他身法;第三针悬在“命门”上方,只要再进半寸,这暗影使就得交代在这儿。
“小杂种!”幽冥突然喷出口黑血,整个人化作黑雾消散。
石室里只剩他的冷笑回荡:“天机阁不会放过你——”
“走了也好。”墨尘子的虚影淡了些,“这孩子,比我当年胆大。”他看向林枫,目光里有说不出的欣慰,“《灵枢秘典》的传承,该由你接着了。”
话音未落,虚影便散作点点星光。
林枫赶紧接住飘落的古卷,绢帛上的字突然亮起来,在他掌心烙下道淡金印记——那是手太阴肺经的形状。
等他摸黑回到药园时,东边的天已经泛起鱼肚白。
他猫在篱笆后,正打算溜回杂役房,却听见身后传来“哗啦”一声——小竹的药篓砸在地上,丹参、茯苓滚了满地。
“哎呀呀!这可怎么好!”小竹叉着腰跺脚,发辫上的红绳晃得人眼晕,“张胖子!李师姐!快来帮我捡药粉!这可是给长老熬药的,洒了要挨罚的!”
巡逻的外门弟子被她喊得围过去,林枫趁机贴着墙根溜到药庐后。
小竹偷偷朝他眨眨眼,手指在唇上比了个“嘘”,又弯腰去捡药,发顶的野花在晨风中颤了颤。
晨光漫过药园的篱笆时,林枫蹲在药庐后的老槐树下,摊开古卷。
绢帛上的字在阳光下泛着暖光,那些他从前看不懂的经络图,此刻清晰得像是刻在他骨头里。
“真正的修行,从此开始。”他低声说,把古卷小心塞进布囊。
青鸾九针在囊里轻轻震颤,像是在应和他的心跳。
远处传来晨钟,惊起一群麻雀,掠过药园的竹篱笆,飞向被朝阳染成金色的摘星楼。
叶芷兰站在摘星楼上,望着药园方向,袖中玉牌上的刻痕闪了闪。
她摸出腰间的青铜钥匙,钥匙齿上还沾着禁地符阵的锈迹——看来,那个总垂着脑袋的药仆,比她想象中走得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