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瞳瞳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大年三十,爆竹声声,烟花缀满了整个夜空,有家也好,无家也罢,这一晚,对每个中国人来说,都是极为重要的,在这一晚,任何人都可以肆无忌惮的去载歌载舞,粉饰太平,因为它象征着团圆,吉祥,喜庆,还有对来年的希望。
这一晚,路璐给一群同学好友打过电话后,她拿着手机,盯着桑榆的号码,思忖良久,方才发出了五个字:“榆,春节快乐。”
这时桑榆也正拿着手机发呆,她不知道是否要给路璐打个电话,乍收到路璐的短信,差点喜极而泣,她快速按着键,写下一句话,接着删除,重新再写,再重新删除,十分钟后,终是叹口气,同样回了五个字:“璐,春节快乐。”
刚按下发送键,吕楠又给桑榆打来了电话,她上来便说:“我20分钟前给你打过两次电话,都是占线,你还真忙呢。”
桑榆笑,“是同学打来的,每到除夕和初一,我的电话总是格外忙。”
“你现在在做什么?”
“父母正在做年夜饭,你呢?”
“我跟爹娘一块在酒店订的年夜饭,他们嫌烦,不愿自己做。”
“这倒省事。”
“好啦,等晚点我再给你电话,我妈叫我了。”
“嗯,拜。”
桑榆放下手机,望着窗外忽闪忽灭的烟花,发起了呆,路璐和吕楠的影子不时交替飘过,对桑榆来说,似是这个大年夜,注定了思绪万千。
路璐拿起手机,凝视着桑榆发来的短短的五个字,心情突地如水一般平静,她笑着将这五个字收藏,想了想,又翻到了路母的手机号,她不敢给路父打电话,也不敢给家里打电话,只能偷着给路母发条短信。
路璐飞快的写着:“妈妈,春节快乐,我很想你,还有爸。你们还好吗?”
路母这时正陪路父在楼下放鞭炮,无论有多少不幸,人总该笑着往前走,路父路母深知其中道理,所以他们不管有多大的缺憾,依然打起精神向前走着,尽管女儿让自己失望,但好在伉俪情深,过年就该有个过年的样子,鞭炮要放,饺子要吃,只有这样,才不会让邻居或朋友看出什么端倪来,也只有这样,老两口才能不会因为路璐的决绝,而让剩下的人生陷入无边的黑暗。
只是真想孩子啊,听着噼里啪啦的鞭炮声,路父路母同时回忆起了过往,那时路璐还小,逢到过年,总是会缠着路父去放烟花鞭炮,她捂着耳朵大喊大叫,不时抱着路母跳一跳,或趴到路父背上撒撒娇,往事如烟,烟已散,对人的思念,却更浓更烈,那斩不断的血缘,总是根即使相隔千里也永不断裂的心头线。
袁圆回家后,首先将路璐买好的礼物送转给了他们,老两口虽然没有什么过多表示,但心里都是很激动的,孩子是父母的心头肉,孩子若不好过,当父母的又能好过到哪里去?特别是对路璐这种独生女来说,路璐若是难过了,父母只会比她更难过。
收到路璐的礼物后,路母曾试探的问路父是否能让路璐回家过年,路父尽管还是一副不容商量的模样,却并没像往年一样坚定的吐个“不”字,路母甚感欣慰,她暗自盘算着,等到明年,路父应该差不多就能让路璐回来了吧?路母深深叹息,没有孩子的家,哪里像个家,没有孩子的年,又哪里像个年啊。
路母收到路璐的短信,瞄一瞄正跟同是下楼放鞭炮的邻居侃侃而谈的路父,回道:“璐璐啊,我和你爸都很好,你爷爷奶奶也都很健康,不用挂着家里,儿行千里母担忧,你自己在外,一定要小心啊。”
路璐看着路母的短信,险些哽咽,她没有对路母说过她和桑榆已经分手,路母没有问及桑榆,这意味着路母对自己当初的选择,还没能完全接受,当然,路璐也并不奢望能让父母去接受,她只希望已过知天命之年的父母,身体能健健康康的,这就够了。
路璐和路母又互发了两条短信后,路璐自己动手包起了水饺,想想以前,每到除夕夜,她总会极为想念妈妈包的饺子,那些速冻水饺,无论怎样都吃不出妈妈手里的味道,所以路璐学着妈妈的样子,一边包饺子,一边思念父母的慈爱。
电视里播放着春节联欢晚会,路璐已经很久不再喜欢看春晚了,可每到除夕夜,她还是固执的打开中央台,因为父母喜欢看,看着春晚,听着里面的嘻嘻哈哈声,仿佛父母的笑就在耳边缭绕一样。但路璐看着花红柳绿的小明星们,还是忍不住学着宋丹丹的东北话侃了一句:新社会,新气候,男爱化妆女爱酷,男想高,女想瘦,狗穿衣裳人露肉,急煞老朽死不休。
把水饺煮熟,路璐一边吃着,一边听着春晚的声音,一边翻着凌嘉小时候的照片看,突地,她在一张照片上停住了眼,照片上的人是十六七岁的凌嘉,她正抱着一棵树做冥想装,可偏偏又是一副呲牙咧嘴的模样,不知是角度不对,还是相机不好,上边的凌嘉像极了恶鬼。
路璐瞪着照片,气从心生,思家之苦立时被抛在了脑后,她忿然道:“天杀得!这是哪个二百五的腌臜泼才把凌嘉拍的如此青嘴獠牙,简直有辱路璐啦!”
不知老天是否是为了专门配合路璐的怒意,电视里忽然很应景的飘出了那咬字不清的当红歌手,围着国母祖英耍杂一般团团乱转的喜感画面,高亢的女高声在怒吼:辣妹子辣,辣妹子辣,辣妹子辣妹子辣辣辣!
路璐被辣出了汗,她摸着擀面杖,无力的嘟囔:“真是和谐呢,快使用双截棍,哼哼……哈嘿……”
路璐沏好茶,走到了阳台,窗外的烟花,发出了无数条射线,构成一个圆心后,渐渐消失在人们眼前。
几乎没有人知道,烟花为那仅仅几秒的